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将给石桥镇那对刚刚站稳脚跟、憧憬着未来的夫妻,带来怎样的一场滔天巨浪。薛杨的“报恩”马车,正载着足以烫伤人的“厚礼”和不容拒绝的恶意,浩浩荡荡地驶向了苏记香坊没见人!听说在清河村,薛杨不便前去,又派孙管家马不停蹄的赶去先把谢礼送上。
初冬的暖阳透过窗棂,洒在刚核算完的账本上。三个月,铺面净利五十七两,村中工坊分红一百二十两,加上文渊的稿费……家底像雪球般越滚越大。苏晓晓正拿着炭笔,在草图上勾勒扩建工坊、增建员工宿舍的规划。
“娘亲,看!”乐乐举着一只草编的蚱蜢跑进来,小脸冻得红扑扑,身后跟着如同铁塔般沉默可靠的牛大海。自玄石子师父离开后,大海便成了乐乐的影子,他话不多主要就是跟着乐乐,那体型往乐乐身边一站,让人安心。
苏晓晓接过草蚱蜢,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然而,这宁静被一阵突兀的、由远及近的喧哗打破了。
“晓晓!”周文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苏晓晓放下炭笔,快步走出。只见院子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而门口停着一辆极其奢华、雕栏玉砌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几辆满载箱笼的板车。一个穿着绸缎、管家模样的人,正指挥着仆役将一个个系着红绸的礼盒往店里搬。大红漆盒、沉甸甸的箱笼,几乎堵住了门口。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对着周文渊和苏晓晓躬身道:“周秀才,苏娘子,万福!我家薛杨公子,特命小人前来,拜谢苏娘子当日火场救命之恩!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他手一挥,仆役们“哐当”一声放下一个沉重的木箱,箱盖打开,里面竟是白花花的官银!足足两箱,看分量,至少一千两!紧接着,又是两箱流光溢彩的绸缎,一看便是江南贡品级。最后,几个锦盒打开,里面是赤金头面、翡翠镯子、龙眼大的珍珠……珠光宝气,几乎晃花了人的眼。
围观的人群发出巨大的吸气声和嗡嗡的议论声。
“天爷!这得多少钱?”
“薛公子?是那个京城来的大官的儿子?”
“苏娘子什么时候救了他?”
苏晓晓心头猛地一沉。麻烦了。薛杨这种纨绔的“报恩”,比寻仇更可怕!他根本不懂“分寸”,这哪里是报恩,分明是强行将苏晓晓架在火上烤!数千两银子再加上绫罗绸缎珠宝,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肥羊吗?
周文渊上前一步,将苏晓晓隐隐护在身后,面色平静,但眼神锐利如刀:“孙管家,救人乃内人本分,亦是机缘巧合。如此重礼,苏晓晓等平民之家,实在受之有愧,还请原样带回。”
孙管家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周秀才此言差矣!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这点心意,尚不足表达我家公子万分之一的感激。公子腿伤未愈,不便亲自前来,待伤势稍好,必定亲自登门拜谢!礼单在此,还请苏娘子务必收下!”说着,将一份泥金礼单硬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