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要是干上一个月,岂不是……”二哥周文贵掰着手指头,眼睛瞪得溜圆,“三四十两银子?!”
苏晓晓肯定地点头,目光扫过每一张激动而难以置信的脸:“没错!照这个势头,别说一头牛,就是两头牛,咱们也用不了几个月!到时候,爹牵着牛下地,娘坐着牛车赶集,咱们家,就真正是这清河村里数得着的体面人家了!”
“哇!我们要有牛啦!”狗蛋第一个欢呼起来,在屋子里又蹦又跳。
清风、明月紧紧拉着手,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她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牛车上,不用再走断腿去镇上的场景。
四嫂赵小梅猛地抓住身旁四哥周文富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带着哭腔笑骂:“当家的!你听见没!咱们……咱们真的要熬出头了!”
周文富这个闷葫芦,此刻也只知道咧着嘴傻笑,重重点头。
周父周厚德怔怔地看着那堆钱,又看看意气风发的儿媳妇和欢天喜地的儿孙,胸腔里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了上来,冲得他鼻子发酸,眼眶发热。他活了半辈子,一直被爹娘压着,被大哥一家比着,何曾想过,自家的日子能像窜天猴一样,“嗖”地一下就起来了?他之前那点因为“夫纲不振”当家人被抢的不愤而产生的别扭,在这一刻,被实实在在的、沉甸甸的希望彻底碾碎了。
他猛地站起身,不是去拿钱,而是快步走到墙角,拿起他做木工活的炭笔和一块木板,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在上面比划起来:“牛车……对,得先预备着!车辕要用结实的榆木,车板要宽,到时候拉人拉货都使得……还得在院子东头搭个牛棚,顶上铺茅草,还有饮水的家伙什……”
他这副迫不及待、全心投入的样子,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这笑声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踏实。
苏晓晓看着这一幕,心里也充满了暖意。她示意大嫂将钱收好,登记入账。然后,她简单地调整了明天的计划:“大哥,明天劳您去地里时,多留意一下咱们家那几亩水田的秧苗。二哥,猪肉和下水,明天得多备五成的量,我看销路还能往上走。四哥,家里的柴火和菜园子,就辛苦你了。”
安排得井井有条,每个人都明确了自己的任务,没有丝毫混乱。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秩序感”,让这个家充满了高效运转的活力。
待大家都怀着对明天的无限憧憬回屋后,堂屋里安静下来。苏晓晓看着油灯下,周文渊平时看书常坐的那个空位,心里有些空落,但更多的是欣慰。
“相公在镇上用功,是为了咱们家更长远的前程。我在家里带着大家挣钱,是为了把眼前的根基打牢。”她低声自语,嘴角噙着一抹温柔又坚定的笑意,“我们两口子,一个主外,一个安内,这日子,何愁过不好?”
她知道,今夜,周家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都会做一个关于大黄牛、关于牛车、关于越来越有奔头的好日子的,最美妙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