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彻底击碎了他平日里所有的温润和从容,只剩下悲恸和脆弱。
苏栖野透过瓦片的缝隙看到了这一幕,指节捏得咯吱作响,连带着身下的瓦片都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微裂响。
他咬着后槽牙,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怒火和嫉妒,“没有娘怎么了?我从小就没爹没娘,也没见我像他这么抱着别人哭过!”
宋鹤眠自始至终都像一座冰雕,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娘死的时候,我连为她收尸都不能……”
秋暮朝浑身僵硬的被容祈抱着,想要推开他,又怕他更难过,只好劝道,“别哭了容祈,容家现在肯定一团乱,还需要你回去主持大局呢。”
容祈或许是伤心过度,又或许是连日奔波太过疲累,紧绷的神经在宣泄过后彻底断裂。
他的身体一软,整个人都靠在了秋暮朝的身上,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他居然就这么抱着她睡着了……
秋暮朝僵持了许久,才一点一点把容祈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挪开,将他扶到了木床上。
烛火摇曳,将他苍白的面容映得愈发脆弱。
她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说实话,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容祈。
上一次,在浮光寺他提起了那桩从老一辈就定下的婚约。
在她心里,容祈是哥哥,是她年幼时为数不多的温暖回忆,但她并不想嫁给他。
她还没想好该如何拒绝,才能不伤及这份情谊。
她本想若是等他再找来,她就寻个由头避而不见。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容夫人离世的噩耗。
现如今只能装傻了,就当他从未提起过,她也从未听到过吧。
她理了理思绪,转身走出了房间。
走廊的阴影里站着两道身影,一个慵懒的倚着廊柱,银发如月华流泻,一个笔直立在风中,黑衣似寒夜凝固。
秋暮朝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里满是无奈,“你们又在偷听!”
苏栖野从廊柱后直起身子,冷声质问,“他这次又要待多久?”
秋暮朝皱起眉,想起了上次容祈借住时,他干的那些幼稚事,警告道,“我也不知道,但他母亲刚刚过世,你不许再往他枕头底下放芦苇了!”
苏栖野神色桀骜,“那可不一定,他要是还敢赖在这里不走,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我可说不准会往他床里塞些什么!”
秋暮朝厉声喝道,“苏栖野!”
苏栖野没想到她会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同他说话,眸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浓浓的委屈、替代,“你凶我!”
他别过头去,紧抿靡丽的薄唇,那颗小小的红豆耳坠在他发丝间轻轻晃动,像一滴凝固的血。
秋暮朝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头的火气又被一盆冷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她抬手,用力按了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都去睡觉,现在外面已经够乱的了,你们两个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说完,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回了卧房。
容祈带来的消息让她心乱如麻,昆仑神女预见自己即将涅盘,莫非也是因为山本凛?
现在是南干龙,那下一个……岂不就是北干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