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猛脸色一沉!厉锋的同伙?还是其他觊觎“隐月佩”的势力?
药王叟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药王谷的位置暴露,阵法被破,药庐被毁,强敌环伺!这里,已经不再安全!张伯需要静养,东璃重伤未愈,再留下去,迟早会被源源不断的敌人耗死!
他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看向东璃:“丫头!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走!”
他快步走到竹屋角落一个巨大的药柜旁,不顾上面沾染的烟尘,用力推开沉重的药柜!药柜后面,竟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泥土和陈腐气息的冷风从洞内吹出。
“这是老夫早年挖的一条密道,直通后山悬崖下的暗河!顺暗河漂流数里,可到一处隐秘山谷!”药王叟语速极快,“你带着老家伙,立刻从密道走!老夫和张家老婆子留下,给你们断后!”
“前辈!”东璃和张婶同时惊呼。
“不行!”东璃挣扎着站直身体,声音虚弱却斩钉截铁,“是我连累了大家!要断后,也是我…”
“闭嘴!”药王叟粗暴地打断她,浑浊的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你这丫头现在站都站不稳,留下送死吗?老夫活了这把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对付几条杂鱼,绰绰有余!更何况…”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张伯,又看向张婶,“这老家伙的命是老夫好不容易拉回来的,不能让他再折在这里!老婆子,你也走!去照顾你老伴!”
张婶看着药王叟,又看看昏迷的老伴,再看看虚弱不堪却依旧想留下的东璃,眼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最终,一个平静而坚定的决定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
她走到药王叟面前,深深一福,然后转身,走到昏迷的张伯身边,温柔地替他掖了掖被角,又走到东璃面前,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东璃冰凉的脸颊,如同抚摸着自己的女儿。
“姑娘…”张婶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释然,“老婆子我…不走了。”
“张婶!”东璃心中一紧。
“老婆子老了,走不动了。跟着你们,也是拖累。”张婶脸上露出一丝慈祥而决绝的微笑,目光投向屋外那还在冒着余烟的药庐废墟,“药王谷…是我们的家啊。老头子拼了命护着你,老婆子我…也得守着这个家,守着药王他老人家。”
她走到那燃烧过的药庐废墟旁,捡起一根还在冒着火星的木棍,转身,面向谷口的方向。火光映照着她苍老而平静的脸庞,那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药王,姑娘,带老头子走吧。”张婶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婆子我,留下看家!”
“你…”药王叟看着张婶那决绝的身影,眼眶竟有些湿润,最终只是重重一跺脚,“罢了!罢了!老婆子!点火!把剩下的药渣子都烧起来!烧得越旺越好!让那些狗东西看看,药王谷的骨头有多硬!”
张婶用力点头,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火把,狠狠扔进了旁边一堆未被完全焚毁、混合着各种药草精华的废墟堆中!
轰——!
干燥的药草和残留的药油瞬间被点燃!火苗腾空而起,迅速蔓延,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炽热的气浪翻卷,浓烟再次冲天而起!比之前燃烧药庐时更加猛烈!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也映红了张婶那平静而坚毅的脸庞!
“走——!”药王叟朝着东璃和搀扶着张伯的护卫嘶声大吼!
东璃看着火海中张婶那如同雕塑般的身影,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知道,这一别,即是永诀!
“张婶…保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无尽悲怆的低吼。她猛地转身,不再回头,在护卫的搀扶下,背着焦尾琴,护着昏迷的张伯,一头扎进了那漆黑冰冷的密道之中!
药王叟最后看了一眼那在火光中挺立的老妇人,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敬意和悲凉,也紧随其后,消失在密道入口。
密道的暗门,被一块沉重的石板轰然关闭!
谷内,只剩下熊熊燃烧的冲天大火,以及火海前,那手持火把、如同守护家园最后壁垒的、苍老而决绝的身影。
“来吧!狗崽子们!”张婶朝着谷口隐约逼近的黑影,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怒吼,“想进药王谷,从老婆子的尸骨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