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身上那些骇人的伤疤展露眼前时,几乎所有的侍女都愣住了。
从她们的眼神里,言浅之看出了惊恐、怜悯,还有匪夷所思。
不过,此后的擦洗过程,就跟言浅之预料的一样。
这些丫头模样鬼祟,眼神在她身上四处搜索着。
恨不能记下每一处伤疤的细节。
言浅之虽不悦,但还是忍下了。
她甚至没跟侍女们多搭话。
直到沐浴完毕后,其中一个侍女将替换的衣物,展露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一件淡紫色的广袖长裙,衣料和刺绣皆是上等,就连裙摆上,都缀满了圆润洁白的珍珠。
只是款式有些旧,不像是近些年的产物。
而且,看形制,怎么都不像寻常官宦人家的千金能穿的。
言浅之素来警惕,也便问了句:
“这衣裙的形制……是宫服吗?”
若是的话,那她便不能上身了。
这后果,无异于官员在家穿龙袍啊……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侍女是有些懵的。
她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其中一个领头的侍女才回复道:
“回言小姐的话,奴婢们并不清楚。”
“但这衣裙是国公爷准备的,还嘱咐咱们替您换上。”
“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看她们的样子不像是撒谎,言浅之也便没再追问下去。
侍女们的动作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便重新替她打扮好了。
只是这从头到尾的装束,都跟她此前在太师府时全然不同。
广袖裙,凌虚髻,发间用细小的珠花和长流苏点缀。
就连臂弯处的浅紫色轻纱披帛,都尽显端庄典雅。
这样的风格,倒是跟宴茗秋的如出一辙。
不过,美则美矣。
就是对言浅之来说,有些束手束脚。
于是乎,她十分专注的盯着铜镜,双手在头上细细摸索着,想拆下几支繁琐的长流苏发饰。
可好不容易快拔下一支了,一只漂亮的大手突然出现在镜中。
还硬生生将那长流苏发簪,重新推回了她的发间。
“乖,戴着。”
言浅之有些不悦的皱眉,回眸时,还直白的对宴茗秋哼唧道:
“可是很重,戴着行动不便。”
男人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望向铜镜中焕然一新的小丫头时,竟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无妨。”
他一如既往的清冷道:
“赴宴而已,美就够了。”
“而且——”
他眸色微垂,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身上那件清雅隽秀的华服。
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补了句:
“也只有这样的装束,才配得上这件衣裳。”
说这话时,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但,言浅之捕捉到了。
她本就好奇,此刻侍女们都已经退了出去,只余他们两人。
既然宴茗秋先提到了这件衣裳,她也便直白的追问道:
“阿宴哥哥,这衣裳,有什么说头吗?”
“看形制,像是宫中之物。”
“浅儿若堂而皇之的穿去赴宴……”
“怕是会掉脑袋的吧?”
宴茗秋专心注视着镜中那张美丽的小脸儿,隐隐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终于,他从袖中掏出一条晶莹剔透的紫色宝石项链,小心翼翼的戴在了言浅之的脖子上。
宴茗秋温声道:
“无妨。”
“这宫服……原是我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