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推门进来的时候,叶天一已经坐在琴前,手指压着弦,没弹,只等他落座。
“你还真来听。”叶天一笑,“我以为你昨晚那句‘别玩火’是告别词。”
老李头没接话,径直走到石凳前坐下,袖口微鼓,手指搭在膝上,没动茶盏。
林婉儿端着新茶过来,脚步轻,放下杯子时顺势蹲身,指尖在桌角一抹,结界无声张开。她退到廊柱后,没出声。
屋顶瓦片轻响,赵无极翻了个身,鼾声适时响起,粗犷中带点刻意,一听就是装的。
叶天一这才拨弦。
第一声低缓,像山风拂过松枝;第二声拔高,似溪水撞石;第三声忽转绵长,如云层压顶。老李头眉头皱了一下,没动。
琴音渐密,节奏不乱,却藏着某种规律。每七声为一组,尾音拖长,频率微妙变化。老李头的手指开始无意识敲打膝盖,呼吸变重。
系统在叶天一脑中提示:“心跳加速第一次,血压升高。”
叶天一嘴角微扬,手指不停,曲调更柔,像哄人入睡,又像催人入梦。
老李头喉结滚动,袖中符纸边缘泛起微光,又被他压下。他盯着琴弦,眼神发紧。
“这曲子,”叶天一开口,声音混在琴音里,“叫《宿主解约协奏曲》,专治失眠,也专治……执念。”
老李头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叶天一手指轻滑,音符如珠滚落,“系统说,界心认主,但没说不能和平分手。我琢磨着,总得试试看它能不能接受‘好聚好散’。”
系统补了一句:“宿主情绪波动第二次,肾上腺素飙升。”
老李头咬牙:“你拿琴声试探我?”
“谈不上试探。”叶天一慢条斯理换了个调,“就是帮你回忆一下,体内那块碎片和界心绑定的感觉。它要是跑了,你是不是也得跟着散架?”
老李头脸色发青,手按在胸口,指节发白。
林婉儿站在柱后,没动,也没出声,只是轻轻抬了下手,结界加固了一层。
屋顶鼾声停了一瞬,又继续,比刚才更响。
琴声忽然转急,像暴雨砸窗,密集却不乱。老李头额头渗汗,呼吸急促,手指死死抠住石凳边缘。
系统:“第三次心跳紊乱,濒临临界值。”
叶天一收指,琴音戛然而止。
院中寂静。
他抬眼,笑问:“这曲子,比安眠药还管用吧?”
老李头猛地站起,椅子往后一滑,发出刺耳声响。他指着叶天一,嘴唇哆嗦:“你……你故意的!”
“我确实故意的。”叶天一坦然点头,“谈判嘛,总得有点筹码。你体内的碎片对这频率有反应,说明它和界心还没彻底断联。我们谈条件,才有基础。”
老李头胸口起伏,袖中符纸光芒闪烁不定,却始终没掏出来。他瞪着叶天一,眼神里有怒,也有慌。
“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让步?”他声音发颤。
“我没逼你。”叶天一语气轻松,“我只是让你知道,你跑不了,也瞒不住。界心的事,我们可以谈,不用你死我活。”
老李头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活着才算算账嘛。”叶天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死了,账本就烧了。”
老李头甩袖要走,脚步却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