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在这儿!妖女在这儿!快来人啊!地契就在她的身上!”
孙婆那如同破锣被撕裂的尖叫,猝然划破了死寂的晨雾。
声音尖利刺耳,带着一种癫狂的怨毒,和得逞的快意,狠狠扎进破庙里,每一个惊魂未定的幸存者耳中。
几乎就在孙婆嘶喊落地的一瞬间,杂沓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奔涌的潮水,一瞬间将小小的破庙,围得水泄不通!
燃烧的火把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粗暴地撕裂昏暗,将庙内残破的神像、惊恐的人群,以及被围在核心、脸色苍白如纸的赛豆豆,照得纤毫毕露。
衙役们穿着皂色号衣,腰挎铁尺,脸上带着官府的冷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箫府的家丁,则更加凶悍,手持棍棒绳索,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豺狗。
为首一个衙役班头,三角眼阴鸷地扫视一圈,最后落在被孙婆指着的豆豆身上,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妖女赛豆豆!抗缴救命税在前,潜入箫府行窃在后,更兼纵鼠毁粮,罪大恶极!还不束手就擒!”
班头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
孙婆见势,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枯瘦如鸡爪的手,猛地伸向豆豆的衣襟,上来就要撕扯:
“搜!快搜!那些盖着红戳戳的地契,还有她从箫老爷账房偷的纸!就在她的怀里!搜出来!烧死这个祸害!”
“滚开!老虔婆!”一声炸雷一般的怒吼!
王锤子如同暴怒的雄狮,一步跨到豆豆身前,手中那一根,顶端还沾着昨夜鼠血和污泥的铁钎,带着一股惨烈的煞气,狠狠指向扑上来的孙婆,和逼近的衙役家丁!
“谁敢动豆丫头一根汗毛,老子今天豁出这条老命,也要捅他十个八个透明的窟窿!”
春娘也红着眼,紧紧护在豆豆另一侧,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挖草药用的短锄,锄尖闪着寒光,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豆豆为了救大家伙,命都快搭进去了!你们听这老妖婆胡吣!”
然而,衙役和家丁人多势众,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他们冷漠或狰狞的脸。
孙婆的指控如同毒药,迅速在人群中,弥漫开一丝怀疑和动摇。
几个昨夜分得米粥的村民,眼神却躲闪起来。
“呵!良心?良心能当饭吃?能抵救命税?”
一声带着浓浓讥讽的狞笑,从人墙后面传来。
人群如同被劈开的海水,箫老爷腆着那依旧肥硕、却因昨夜惊魂而显得有些灰败的肚腩,在几个心腹家丁的簇拥下,踱步上前。
他的目光阴冷如毒蛇,死死缠在豆豆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抗税!盗契!纵鼠毁我粮仓!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箫老爷的声音陡然地拔高,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冷酷:
“跟这等妖邪讲什么道理?给本老爷拿下!捆结实了,沉塘!以儆效尤!”
“是!”衙役班头狞笑着应声,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拿人。
绳索抖开,棍棒扬起,冰冷的杀意,一瞬间笼罩了小小的破庙!
王锤子须发戟张,铁钎横握,春娘也举起了药锄,眼中是拼死一搏的决绝!
豆豆被护在中间,脸色苍白,嘴唇紧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夜强行翻墙的脱力,和心口残留的共感隐痛,让她脚步虚浮。
沉塘…这就是箫老爷和孙婆,为她选定的结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就要血溅五步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