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再次合拢，将陆沉渊的身影和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同带走。安全屋内重归死寂，只有空气净化系统不知疲倦地低吟。
林薇依旧保持着低头顺从的姿态，直到确认门外再无声息，才缓缓抬起头。深陷的眼窝里，所有伪装出的脆弱和惶恐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深深的疲惫。
她摊开手心，那部纯黑色的加密卫星电话安静地躺着，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皮肤，像一块沉重的烙铁，标记着她刚刚达成的、与魔鬼的交易。
盟友？敌人？
这两个词在脑海中盘旋、碰撞，却得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陆沉渊救了她，处理了她的伤，提供了这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甚至给了她一部可以直接联系他的电话。这些举动，若放在普通人身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恩情。
但他是陆沉渊。
一个心思深沉如海、行事莫测、永远将利益置于首位的商业巨擘。他的每一步，都必然经过精密计算。他提供的“庇护”，代价是她彻底的自由和完全的控制。那部电话，是联系的渠道，更是拴在她脖子上的锁链，随时可以收紧。
他暂时认可了她的价值，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她抛出的关于“星海”和坎邦的诱饵，可能触及了他的核心利益。他需要利用她来验证信息，甚至挖掘更多。
一旦她失去利用价值，或者带来的风险超过收益，这间舒适的安全屋，瞬间就能变成冰冷的坟墓。
而“影网”那边，“清道夫”的追杀绝不会停止。“鼹鼠”隐藏在深处，能量巨大。她依旧是那个背负叛徒罪名、被全球通缉的“幻影”。
前有狼，后有虎。
陆沉渊，是挡在狼群前的那只更强大、更莫测的猛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
她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卫星电话，冰冷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
不能完全信任他，但也不能立刻反抗他。目前的她，太过虚弱，没有任何筹码可言。
唯一的生路，就是在夹缝中求存。小心翼翼地维持这份脆弱的、建立在互相利用基础上的“联盟”关系，不断向他证明自己的价值，甚至……引导他，让他意识到“鼹鼠”和“影子协议”对他构成的威胁，远比他想象的要大。让他从利用者，变成真正的……合作者？
这个念头闪过，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让陆沉渊那样的人成为“合作者”？
但这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方向。
她需要信息，需要力量，需要外界的情报。而这些，暂时只有通过陆沉渊才能获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