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不干预司法”的原则摆在前面，堵死了方志诚继续追问的可能。又用“最重要的任务”来表明自己的工作重心，暗示自己无意陷入人事斗争的漩涡。
我只管低头做事，麻烦事，我不掺和。
方志诚转动着苹果的手，停了下来。他看着林正，看了足足有三秒钟。那目光，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试图从林正那张年轻而平静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他失败了。
林正的眼神清澈而坦荡，像一汪深潭，你看得见底，却又感觉深不见底。
方志诚忽然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几分欣赏的笑。他将手里的苹果放回果篮，站起身来。
“好一个‘别的都是小事’。林市长，你这个同志，有意思。”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夹克下摆，“行了，看到你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书记那边，我也会如实汇报。”
他走到门口，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最后说了一句。
“对了，林市长。有时候，苹果削了皮，虽然吃起来方便，但也容易氧化，变得不好看。还不如连着皮一起吃，虽然口感糙了点，但更有营养，也更能放得住。”
说完，他没等林正回答，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林正坐在床上，手里还拿着那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他静静地回味着方志诚最后那句话。
削了皮的苹果，吃起来方便，但容易氧化……是说妥协退让，虽然能换来一时的便利，但终究会变质？
连着皮一起吃，口感糙，但更有营养，更能放得住……是说坚持原则，虽然过程会很艰难，但最终的结果，才是扎实可靠的？
这位方大秘书长，是在提点他，还是在警告他？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市委书记本人的意思？
林正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这些官场上的老狐狸，说话就像打哑谜，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他三两口将剩下的苹果吃完，连带着果核都扔进了垃圾桶。不管对方是什么意思，他自己的路，从一开始就定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震动声从床头柜上传来。
是他的私人手机。
林正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他们要动手了。以“方便家属照顾，提供更好休养环境”为名，准备把钱院长转到城南的私立康华医院。】
康华医院？
林正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赵曼丽。
那家医院，正是赵曼丽旗下集团投资的产业！
把钱院长这个最重要的证人，送到他敌人的地盘上去“休养”？
这已经不是投鼠忌器了，这是明目张胆地要把老鼠直接抓进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