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足足一分多钟，门里才再次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尖利的声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们……说的是真的？不是来查俺娘三年前那事的？”
秦峰心里一动，刚想接话，林正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
“大姐，你说的什么事，我们不清楚。我们民政局，只管低保、五保、救灾、救济，不管别的。”林正的语气坦然得毫无破绽，“我们今天要是完不成摸底任务，回去要被领导批评的。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给村支书打电话核实。”
他这是在赌，赌这个女人根本不会去打这个电话。一来，她可能跟村干部关系一般；二来，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被那“教育专项基金”给勾住了。
果然，门里又是一阵沉默。
“吱呀——”
那扇紧闭的木门，被缓缓地拉开了一道缝。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从门缝里露了出来。女人约莫四十出头，皮肤黝黑粗糙，眼角刻着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里，写满了警惕、怀疑，还有一丝被小心翼ed藏起来的渴望。她上下打量着林正，又瞟了一眼旁边那个看起来一脸“凶相”的秦峰。
“你们……有证件吗？”
秦峰下意识地就要去掏自己的警官证，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林正用胳膊肘不着痕迹地撞了一下。
林正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慢悠悠地取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从门缝里递了过去。
“大姐，你看，清源县民政局，林正。这位是我的同事，老秦。”他面不改色地给秦峰安了个新身份。
秦峰只好尴尬地咧了咧嘴，努力挤出一个他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可在刘翠花看来，那更像是一种威胁。
刘翠花不识字，但她认得那红色的印章和烫金的国徽。她将信将疑地把工作证递回来，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侧过身，把门完全打开了。
“那……那你们进来吧。”她的语气依旧生硬，“有话快说，俺家忙着呢。”
林正和秦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
两人迈步走进院子。院子不大，但确实像林正说的那样，收拾得很干净。靠墙根码着一排整齐的柴火，一只土狗被拴在角落，看到生人，只是警惕地站起来，却没有叫唤。
堂屋的门帘被掀开，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从里面走出来。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正是王秀兰。她看到院子里突然多了两个陌生男人，浑身一颤，手里的药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黑色的药汁溅了一地，像一滩无法抹去的污迹。
“啊——”老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转身就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跑。
“娘！”刘翠花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林正和秦峰了，赶紧追了进去，“娘，你慢点！”
屋里，很快传来王秀兰老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和刘翠花不耐烦的安抚声。
“哭啥哭！不是警察，是民政局来送钱的！”
秦峰站在院子中央，看着地上那滩破碎的药碗和黑色的药汁，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反应……不对劲。”他压低了声音对林正说，“她看见我们，就像老鼠见了猫。三年前，老王帮她，她为什么要怕成这样？”
林正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破碎的瓷片上。
阳光下，一片边缘锋利的碎瓷片，正静静地躺在黑色的药汁里。那药汁很浓，很稠，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
就在这时，林正的脑海中，系统面板上，那属于“王秀兰”的名字后面，一行小字，悄然浮现。
【目标人物“王秀兰”：长期服用具有镇静、安神效果的草药。药物成分异常，疑似含有未经医生指导的、过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