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他浑身一震,随即是更深的暴戾与自我厌弃。他怎么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一个处心积虑欺骗他、逃离他的女人掉眼泪?!
“陆、明、璃!”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恨意与……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与此同时,京城之外,陆明璃布下的迷局已然启动。
就在沈玦接到赐婚圣旨、侯府一片忙乱之际,三支看似毫不相干的车马,几乎同时从不同方向离开了京城地界:
·西北方向: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护卫森严,中间一辆马车装饰普通却用料扎实,车帘紧闭。车队持有完备的路引,声称护送一批贵重药材前往西北边镇。行迹低调,却在不经意间,留下些许属于“内眷”的模糊线索。
·东面水路:一艘不大不小的客船沿着运河缓缓东下。船家表示受雇护送一位投亲的“官家女眷”,那女子深居简出,以帷帽遮面,偶尔露出的衣角料子却显精致,符合某些人对“避祸贵女”的想象。
·京畿某处:一名身形与陆明璃有几分相似的女子,穿着她事先准备好的、带有侯府标记的旧衣,在一处人流复杂的集市短暂露面,故意引得几个“有心人”留意后,便迅速消失在人海。
这三路人马,如同三支射向不同方向的利箭,每一支都带着精心设计的、指向“陆明璃”的线索。它们将在各自的路线上,吸引追兵大部分的注意力和探查力量。
而真正的陆明璃,此刻早已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衫,脸上用特制的药粉略微改变了肤色,打扮成投亲的落魄民女模样,混在一支前往南方的、运载廉价陶器的骡马队里。车队吱呀呀地行走在一条远离官道的、尘土飞扬的小路上。
她低着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每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都会让她全身僵硬,直到声音远去,才敢悄悄松一口气。
她能想象沈玦看到信时的震怒,能想象侯府乃至整个京城因此掀起的波澜。不舍和愧疚如同鬼魅,依旧缠绕着她,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后的麻木,以及对前方未知路途的、本能的恐惧与一丝微弱的希冀。
侯府内,沈玦猛地将那张被泪痕和指痕玷污的信纸揉成一团,狠狠掷在地上。他抬起猩红的双眼,里面只剩下偏执的疯狂和绝对的占有。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抓回来!”
“重点搜查陆府!还有所有通往南方的道路、水路!所有关卡,严加盘查!”
他就不信,她一个弱女子,能飞出他的五指山!
无论她逃到哪里,上天入地,他都要把她抓回来,牢牢锁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