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沈玦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放下茶盏,指尖那串沉香木佛珠缓缓捻动,发出细微的摩挲声。
“还有,”凌云继续道,“府中近日……有些关于世子夫人与大人您的……不利流言。”
沈玦终于抬眸,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烛光下,竟似掠过一丝极淡的兴味。他想起那日在灵堂上,她苍白着脸却强自镇定的模样;想起回门时,她沉默却挺直的脊背。
“哦?”他尾音微扬,带着某种玩味,“她反应如何?”
“世子夫人深居简出,只道‘清者自清’。”凌云如实回禀。
“清者自清……”沈玦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随即,一声极轻的笑音从他喉间溢出,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那笑声里没有怒意,反而带着一种发现有趣玩物般的愉悦。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本以为是个需要精心呵护的琉璃盏,一碰即碎。”他声音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凌云说,“没想到,倒是只藏着爪子的小野猫。”
逼急了,也是会挠人的。
这种发现,远比一个一味顺从、哭哭啼啼的寡嫂,更让他觉得……有意思。他布下的网,网住的若只是一只毫无生气的金丝雀,那未免太过无趣。而现在,这只雀儿开始试图啄破笼子,虽然力量微薄,却让他看到了其内里不容小觑的韧性与锋芒。
这很好。
他喜欢有挑战性的猎物,驯服的过程,才会充满乐趣。
“流言之事,”沈玦转身,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不必刻意压制,但源头要查清楚。至于内院那些魑魅魍魉……”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她们闹,只要不越过底线,不必插手。”
他倒要看看,这只“小野猫”在孤立无援的困境中,还能伸出多利的爪子。而她的每一次反抗,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她更深地意识到——最终能庇护她,或者说,能真正掌控她命运的,只有他,沈玦。
“是。”凌云垂首领命,心中对那位身处漩涡中心的世子夫人,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同情。被这位大人“盯上”,不知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