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气氛压抑。他们赖以生存的旧秩序,正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与此同时,林凡并未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喜悦中。他深知,推广新技术,不仅仅是制造出机器那么简单。成本、原材料、市场、乃至因此可能引发的社会结构变化,都需要考量。
他带着玄七,换上便服,悄然来到西市。这里商贾云集,是三教九流信息汇聚之地。他想亲自了解一下民间对新织机的反应,以及生丝等原料的市场行情。
西市依旧繁华喧嚣,但林凡敏锐地察觉到,一些绸缎庄的掌柜伙计,看向他们的目光有些异样,带着审视与隐隐的排斥。在几家生丝铺子询价时,掌柜要么推说存货不多,要么将价格报得虚高。
“他们在联合抬价,或者说……在抵制我们。”玄七低声道,她对这些暗地里的手段更为敏感。
林凡点了点头。这是预料之中的反噬。旧利益阶层不会坐视自己的蛋糕被触动。
在一处茶寮歇脚时,他们偶然听到邻桌几个小商贩的议论。
“……听说了吗?南城‘永丰’织坊,前几日接了个大单,东家刚进了大批生丝,结果昨夜库房就走了水,烧了个精光!”
“这么巧?我咋听说,‘永丰’的东家之前去将作院那个新工坊看过,有意引进新织机呢!”
“嘘……小声点!这事邪乎,可不敢乱说……”
林凡与玄七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恐怕不是意外,而是警告!有人在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恐吓那些试图拥抱新技术的人!
“查。”林凡对玄七低声道。他要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仅仅是利益受损的商人?还是……有“幽螭”的影子掺杂其中?
玄七微微颔首,身影悄然融入人群。
林凡独自坐在茶寮,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思绪翻腾。科技兴邦,道阻且长。明的阻碍尚可凭借皇权应对,但这暗地里的打压、市场的无形之手、以及可能存在的阴谋破坏,又该如何化解?
改良织机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激起的涟漪,正在扩散至更深的层面。他仿佛看到,一张由利益、恐惧和阴谋织成的大网,正悄然向他,向这新生的“科技之火”笼罩过来。
他握紧了茶杯,指节微微发白。无论前路如何艰难,这兴邦之路,他绝不会后退半步。不仅要让新织机织出更美的云锦,更要织就一个全新的、更强大的大雍!
而此刻,玄七的身影,已然潜入西市更深处的阴影之中,追寻着那场“意外”火灾背后的蛛丝马迹。暗流与明火的较量,在这繁华的市井间,悄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