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头体型壮硕、獠牙外翻的黑色野猪,红着眼睛从树丛里冲了出来,直奔摔倒的那个跟班而去!显然是王奎等人的喧哗惊扰了这家伙。
“妈呀!”王奎和刘主任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另一个跟班还算机警,捡起地上的树枝试图驱赶。但那野猪凶性大发,根本不怕,调转方向就朝着站得最靠前的王奎冲了过去!
王奎吓得腿都软了,眼睁睁看着那对獠牙逼近,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的一声枪响!
子弹精准地打在野猪前冲路径前方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泥土。野猪受惊,猛地一顿,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但冲锋的势头被打断了。
紧接着又是“砰、砰”两枪,都打在野猪身旁极近的位置,逼迫得它连连后退。
这时,赵猛带着两个民兵从侧面冲了出来,大声呼喝着,用枪托和棍棒虚张声势。那野猪见人多,不甘地哼哧了几声,转身窜进了密林深处,消失不见了。
从野猪出现到被驱离,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王奎瘫坐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刘主任也好不到哪里去,靠着树干大口喘气。
赵猛走上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王干事,刘主任,你们没事吧?这山里野兽多,可不兴这么大声喊叫啊。刚才太危险了,要不是我们正好在这附近训练,听见动静赶过来……”
王奎惊魂未定,看着赵猛和他身后那几个荷枪实弹、面色沉静的民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是巧合吗?秦建国和沈念秋根本不在这边?那他们去哪了?还有,刚才那几枪……真的是为了吓退野猪?那子弹落点,未免也太“巧”了。
一种比面对野猪獠牙时更深的寒意,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看着这片幽深寂静、危机四伏的山林,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在这里,他王奎的“身份”和“权力”是多么苍白无力。真的死在这里,就像死一只蚂蚁,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到。
“走……回去……立刻回去!”王奎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腿软好几次都没成功。
赵猛和民兵们对视一眼,伸手把他架了起来。
“王干事,小心,山路滑。”赵猛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当天,王奎和刘主任几乎是屁滚尿流地逃离了靠山屯,连区里都没回,直接奔省城找他表舅“汇报情况”去了。据说王奎回去后就生了一场大病,连续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而靠山屯的狩猎小队,在几天后满载而归,打到了不少山鸡野兔,还有一头不小的狍子,为屯里过冬添了不少实实在在的肉食。关于王奎进山遇险的事,只在极小范围内流传,版本也变成了王干事不听劝阻,执意进山,结果惊扰野猪差点遇难,幸得靠山屯民兵英勇解救。
经此一遭,王奎虽然未必会彻底放弃,但短时间内,绝对不敢再轻易踏足靠山屯,更别提强行带人。秦建国用山林的险恶和民兵的“适时出现”,给了他一个最直接的警告,既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也没有留下任何能让人抓住的把柄。
夜色下,秦建国和沈念秋再次站在屯子口。
“你……那天开枪了吗?”沈念秋轻声问,她后来听说了大概。
秦建国看着远处沉沉的群山,没有直接回答:“山林有山林的规矩。他坏了规矩,就要承担后果。”
他转过头,看着沈念秋,目光深沉而坚定:“我说过,在靠山屯,没人能动你。活着的麻烦比死去的多,所以得让他活着,但得让他怕。”
沈念秋望着他,这个男人或许没有采用最极端的方式,但他用他的智慧、果决和对规则边界的精准把握,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下,为她,也为靠山屯,撑起了一片天。她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更坚实的情感取代,她轻轻靠向他,低声道:“冬天要来了,有你在,不怕。”
秦建国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山风呼啸,吹动着他们的衣角,秋意寒凉,但相握的掌心却传递着不容置疑的温度与力量。眼前的麻烦暂时解决了,但更大的时代洪流依旧在前方,他们都知道,这个冬天,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