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存心仿佛没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又提起茶壶,慢悠悠地给王泰那空了的杯子再次斟上七分茶汤,动作流畅自然。
“人,自然关得好好的。龙首大人何必心急?”赵存心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更深了,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寒潭,“您几千精锐虎视眈眈,三台元能炮对着我脑袋,还怕我赵某人……坑了您不成?”他轻轻将茶壶放下,发出细微的磕碰声,目光扫过远处那沉默的黑色军阵,“先拿钱,后见人。规矩,不能乱。”
王泰心中发出一声狂喜的咆哮:“果然!人就在城里大本营!老二!看你的了!”他脸上却努力维持着愤怒与不甘交织的复杂表情,一把抓起那杯刚倒满的茶,又是一口闷掉,仿佛要用滚烫的茶水浇灭心头的焦躁。
“哼!赵存心!”王泰放下杯子,身体向后靠去,试图摆出更强势的姿态,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居高临下的轻蔑与威胁,“你可知我青龙寨背后站的是谁?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少将,一身不知真假的‘军衔’,就敢在晋地如此肆无忌惮?你确定……你得罪得起?!”
赵存心闻言,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懵懂新人”意味的好奇笑容,仿佛真的被勾起了兴趣:
“哦?背景?”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还请龙首大人……明示?在下初来乍到,第一次半道被劫,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啊。”
茶香依旧在飘散。遮阳伞下,两人相对而坐,看似平静交谈。伞外,是数千蓄势待发的虎狼之师,是冰冷锁定的毁灭炮口。伞内,言语如刀,字字诛心,杀机在杯盏交错间疯狂滋长!赵存心需要时间,王泰也在拖延时间。一场决定界休城命运、青龙寨存亡、乃至整个晋地格局的无声惊雷,已然在茶香与硝烟的混合气息中,酝酿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空气仿佛凝固的冰。王泰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居高临下的威胁:
“赵存心,睁开你的眼看看清楚!”王泰的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穿透力,仿佛毒蛇在耳边嘶鸣,“无论是榆次城只手遮天的曹家,还是晋阳城盘根错节的柴家,哪一个,都是你这颗‘帝国新星’撞上去就会粉身碎骨的参天巨树!我王泰?呵…不过是他们养在晋地外围,一把见不得光、却又不可或缺的‘刀’罢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巨大的阴影几乎笼罩了赵存心,眼神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嘲弄:
“这些年来,我在榆次城附近活动,钱,只取不义之财;命,能不沾则不沾!规矩得很!你揪着我这把‘刀’不放,除了给自己惹一身腥臊,引来真正的灭顶之灾,还能有什么用?嗯?!”
“只谋财?不害命?”赵存心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放下翘着的腿,身体陡然坐直!那双一直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眼眸,此刻寒光四射,锐利如刀,直刺王泰的灵魂深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质问:
“——那原范家庄!上下五百七十一口老弱妇孺的累累白骨!就不是命?!”
他猛地一拍桌面,声音如同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