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看着那封自己亲手写下的信,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他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伏在地上,声泪俱下:“父皇明鉴!儿臣冤枉啊!儿臣识人不明,竟被王子墨此等奸佞蒙骗,实乃大罪!只是……儿臣不解,六弟在江南查案,为何早不发觉,晚不发觉,偏偏在此时呈上这些……这些足以动摇国本的罪证?这背后,是否有人刻意为之,欲借此案掀起党争,搅乱朝局?儿臣愚钝,恳请父皇明察!”
皇帝看着他演得情真意切的模样,心中最后一点父子之情,也快要被消磨殆尽,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就在这时,福总管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怒火已经被压了下去,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传,太子府总管,刘进。”
很快,一个穿着管事服的中年太监,被带了进来。他一进殿,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刘进,”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朕只问你一句话,王家送来的那些东西,你家太子,知不知情?”
刘进闻言,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回陛下!此事……此事全是奴才一人所为!”他哭喊着,“是奴才利欲熏心,瞒着太子殿下,私下收受了王家的贿赂!殿下他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啊!求陛下明察,所有罪责,奴才一人承担!”
太子萧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脸上却依旧是震惊和痛心的表情,指着刘进,怒斥道:“你……你这个狗奴才!你竟敢背着我,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寝殿内,一时间只有刘进的哭喊声和太子的怒斥声,皇帝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第二日,天色阴沉,皇帝竟破天荒地,亲临了朝堂!他被两名内侍搀扶着,走上了龙椅。虽然面带病容,步履虚浮,但他坐在那里的瞬间,那股属于帝王的威严,还是让所有人都心头发颤,齐齐跪倒在地。
“众卿,平身。”
朝会开始,福总管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朗声宣读了王家在江南犯下的种种罪行,桩桩件件,触目惊心。宣读完毕,福总管手腕一抖,几份抄录的信件便如利刃般,精准地钉在了吏部尚书等几名太子党核心官员的官靴前。
“这封信,想必几位大人,看着眼熟吧?”福总管的声音,阴冷得像毒蛇。
那几名官员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整个朝堂,瞬间大乱!太子一党的核心重臣们纷纷跪地喊冤,声称自己是被下属蒙蔽,一时朝堂之上乱作一团。
皇帝并未怒喝,他只是用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冷冷地扫过底下跪着的一片。他甚至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那笑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骨,“喊冤?”他轻声问,“朕给过你们机会。”
最终,在太子的“痛心疾首”下,几名官职不高却恰好能顶下所有罪名的官员被推了出来,成了替罪羊,吏部尚书等人则以“失察之罪”,罚俸一年,暂且保住了官位。太子一派的官员们刚暗自松了口气,皇帝继续说道:“太子萧策,德行有亏,即日起,禁足东宫,交出监国之权,闭门思过!靖王萧衍,彻查漕运一案,功在社稷。今擢升为正二品亲王,赐黄金千两,锦缎千匹!另,命其接管五城兵马司,并协理京城禁军防务!钦此!”
此旨一出,朝堂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五城兵马司、协理禁军防务!这……这几乎是将整个京师的安危,都压在了靖王一人肩上!无数官员骇然抬头,看向龙椅上病容沉沉的帝王,又下意识地望向那空着的靖王之位,眼神中写满了惊惧与不可置信。
京城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