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如果她不穿这身出现,引发的恐慌可能比出现一只小型丰饶孽物还要大。
对于现在越发迷信的民众而言,如果她穿着普通的衣服出现,约等于天塌了。
仪式过程冗长而程式化。
她吟诵着古老的祝词,大部分是对策部专家编写的,混合了一些她自己感应到的属于白蛇神的模糊意念。
挥舞着神乐铃,跳着简化过的神乐舞——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既要展现神性,又要确保背后那价值连城的“御神楯”不会掉下来。
随后,她走到参拜队伍前,逐一为信众进行“赐福”。
所谓的赐福,其实就是集中精神,运用她与生俱来、后又经过白蛇神力量加强的“情绪安抚”能力,轻轻拂过信众的额头或肩膀,让他们感到一阵短暂的宁静与祥和。
这更多的是心理安慰,但对于长期生活在异常事件阴影下的普通人来说,弥足珍贵。
如果感知到人群中有被微弱“岁阳”附身,导致情绪低落或行为异常的人,她才会额外耗费力量,展开一个小型结界,将其温和地驱散。
整个过程下来,玲奈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微微急促。
这身衣服实在太消耗体力了。
回到净室,由美帮她小心翼翼地卸下御神楯和沉重的千早,玲奈才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几乎虚脱地坐在垫子上。
“由美,华国那边的林小雨,前几天又跟我联系了。”
玲奈揉着酸痛的肩膀,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羡慕。
“他们那边,现在已经有好几位在民间招募的‘顾问’了,各有各的能力,处理事件效率高了很多。”
由美递上一杯热茶,也叹了口气:“是啊,听说还有什么会控火的,会御物的……真好啊。哪像我们……”
一提到这个,玲奈就忍不住心烦意乱。
扶桑这边不知道倒了什么血霉,出现的“异常”,除了极少数像白蛇神这样似乎中立偏善的存在。
绝大部分都是各种形象狰狞毫无理智可言,只知道破坏的“妖怪”和“怪物”,或者是那些对人类充满敌意,试图侵蚀现实的“丰饶孽物”。
能够沟通可以作为盟友的个体凤毛麟角。
几个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量丰饶孽物试图袭击白蛇神社的灾难还历历在目。
虽然最终在神社力量以及自卫队的拼死抵抗下击退了敌人,但也暴露了日本应对力量的单一和薄弱。
直到现在,全国范围内一旦出现稍大规模的异常事件,最终还是得依靠白蛇神社这边派出人手,带着自卫队像救火队一样全国奔波。
“全国各地的神社都快把古籍翻烂了,结论还是那样——‘当地神明尚在沉睡’。”
玲奈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力,“除了白蛇神,我们还能依靠谁呢?难道真的要我一直背着这个‘移动金库’,到处去当救火队员吗?”
她看向窗外,远处山脚下,对策部的车辆和人员正在例行巡逻。
整个国家的安全,仿佛都压在了她这个不久前还只是个普通女高中生的肩膀上,以及她背后那尊沉默的白蛇神身上。
由美坐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试图安慰。
“别想那么多了,玲奈。至少……我们现在不是孤军奋战嘛!还有我陪着你一起背‘盘子’呢!”
她指了指自己背后那个小号的御神楯,努力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
“而且,你看,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至少……很值钱嘛!万一哪天神社倒闭了,我们还能……”
“由美!”玲奈哭笑不得地打断了她的话,但紧绷的心情却也因为闺蜜这不着调的安慰而稍微放松了一些。
话虽如此,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以及对未来的忧虑,依旧如同她刚才卸下的那身神衣般,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只知道,在找到新的希望之前,她必须继续挺直腰板,背负着这一切,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