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的喧嚣散得很快。
全息投影熄灭后，广场上还飘着几缕没来得及消散的数据残影，像被风吹乱的纸片。我站在原地，手还搭在断剑上，胸口那道魔纹突然抽了一下，不是疼，是热，像是有人往血里倒了杯滚烫的酒。
金瞳退去，视线恢复正常。天边刚亮，灰蒙蒙的光洒在妖市的招牌上，那些歪斜的字迹显得格外破败。
脑子里静了几秒。
然后一行红字猛地炸出来：【新传说启动！】
我没动，也没说话。这系统平时吵得要死，关键时刻反倒惜字如金。
“昭哥？”阿骨打从控制台后面钻出来，尾巴耷拉着，手里抱着终端，“信号全断了，刚才那波高维压制太猛，差点把我黑进的中继站给烧了。”
我抬手按了按心口。魔纹还在跳，一下一下，跟脉搏不同步，倒像是在回应什么。
“有人在找我。”我说。
“啊？”阿骨打愣住，“不是刚骂完一帮键盘侠吗？你还想挨个回怼？”
“不是骂人的。”我摇头，“是那种……老东西爬出坟堆的感觉。”
阿骨打脖子一缩：“你别说得这么瘆人行不行？”
我没理他，低头看了眼掌心。一道极淡的符文轨迹浮了出来，弯弯曲曲，像根被拉长的蚯蚓，正缓缓朝某个方向延伸。
“系统给的标记。”我眯眼，“能量流向，源头在城外。”
阿骨打凑过来一看，脸都皱了：“这画的是啥？抽象派？”
“闭嘴。”我收手，符文消失，“你刚才截到的加密频段，是谁在用？”
他立刻翻记录：“好几股残部，都是之前被打散的贵族余孽。他们换了暗语频道，以为没人能听懂。但我认识一个卖烤串的老头，专门研究这种黑话，他说这些人约在城北废矿区碰头，时间是今晚子时。”
“又是子时。”我冷笑，“这群人是不是觉得半夜办事比较有仪式感？”
“不止。”阿骨打压低声音，“他们的信号源绕了十七个中继站，最后消失在幽鳞巷。”
我挑眉：“那个连老鼠都不愿意住的老城区？”
“对。”阿骨打点头，“而且最后一跳用了禁术频段，带灵魂烙印验证。普通人根本碰不了这种级别的通讯。”
我沉默两秒，手指敲了敲断剑。
剑身轻颤，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狗。
“看来有些人还不服。”我说，“以为躲进下水道就能喘口气？”
阿骨打搓着手：“要不咱直接杀过去？把他们堵在矿洞里，再来一次辣椒粉洗礼？”
“不行。”我摇头，“这次不一样。他们背后有人指挥，节奏太稳了，不像残兵败将该有的样子。”
“你是说……还有人在牵线？”
“不然呢？”我嗤笑，“一群连法阵材料都分不清的废物，能组织起跨区域通讯？他们顶多是棋子，真正出招的还没露脸。”
阿骨打咽了口唾沫：“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吧？”
我抬头看向帝都深处。
晨风卷起青袍一角，断剑在腰间晃了晃。
“他们想藏？”我说，“行啊。那我就顺着这根线，一寸寸往前摸。”
“摸到哪儿算哪儿？”
“摸到幕后那张网为止。”
阿骨打眼睛一亮：“昭哥，你是打算顺藤摸瓜？”
“不然呢？”我瞥他一眼，“你以为我真靠嘴炮混到今天？”
他嘿嘿笑了两声，又问：“那现在去哪儿？”
我看了眼掌心。那道符文轨迹又出现了，比刚才清晰了一点，指向东南方向。
“先查点东西。”我说，“有些事，得翻老账本才能看明白。”
“老账本？”阿骨打挠头，“你是说……楚家那堆发霉的古籍？”
“对。”我转身就走，“那地方荒了好多年，但越是没人去的地方，越容易藏着不该存在的东西。”
阿骨打赶紧跟上：“可那地方连灯都没有，进去怕是要撞鬼。”
“怕鬼你就别去。”
“我不是怕！”他急了，“我是担心您安全！再说了，我去了还能给您当照明灯，我尾巴反光您忘了？”
我没接话，脚步没停。
街道安静下来，只有鞋底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两旁的店铺还没开张，卷帘门紧闭，偶尔有只野猫从垃圾堆后窜出来，看了我们一眼又跑开。
走了大概一刻钟，拐进一条窄巷。
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块。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不知道谁家晾在外面的咸鱼味。
尽头是一扇铁门，锈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门上挂着一把锁，早就被人砸烂了，只剩半截链子挂在上面。
“到了。”我说。
阿骨打左右看了看：“真够破的……这地方以前真是楚家藏书阁？”
“曾经是。”我推开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灰尘厚得能种菜，地上散落着几本烂掉的册子，封面字迹模糊，只能依稀看出“禁术”“封印”之类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