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试探,是行动指令。
我把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卷边、焦化、化成灰飘落。“他们以为自己在钓鱼?”
“啊?”阿骨打没听懂。
“他们是饵。”我笑,“我还嫌他们藏得太深,不敢露头。现在主动送情报上门,等于把脖子伸过来让我砍。”
阿骨打挠挠脑袋,“可……这是不是陷阱?万一他们故意放消息引你出手?”
“那就是他们自己找死。”我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伤口扯得生疼,但不影响动手,“真陷阱,就不会用铁匠当传信点。这人早被萧家收编,却一直没暴露,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搞一场‘意外伏击’,嫁祸给地方势力。”
我踱到窗前,望着远处帝都的灯火。“南境王要是死了,朝廷震怒,边军调防,萧家就能趁乱掌控北营兵权。政变刚平,人心未稳,再来一次动荡,他们就有理由请‘贤臣’出山摄政了。”
阿骨打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你让阿骨打送钱,其实是告诉他们——‘我知道你们的人是谁’?”
“不止。”我转头看他,“我是告诉他们:‘你们的网,我已经钻进去了。’”
他眼睛慢慢睁大。
“接下来,他们会慌。”我坐回椅子,翘起腿,“要么换人,要么改计划。可只要改,就会露出破绽。而我——”
我指尖轻点断剑,“就在这儿等着,一个一个,把他们的线扯断。”
阿骨打嘿嘿笑了两声,蜷在墙角准备睡觉,尾巴一甩盖住布包,嘴里嘟囔:“昭哥说得对,躺着也能赢。”
我没吭声,只是盯着窗外的月光。
第三日。
清晨雾气未散,铁匠铺门板刚卸下,一个送菜的老汉路过,顺手把篮子搁在门口石墩上。篮底压着张纸条,写着“豆腐两斤,酱菜半筐”。
半个时辰后,铁匠打开篮子,脸色微变。
里面没有豆腐。
只有一张新纸条:“计划照旧,加派弓手。”
他盯着看了足足十息,猛地将纸条揉成团,塞进炉膛。
火苗窜起,映亮他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惊惧。
同一时刻,我正坐在酒馆二楼,手里把玩一枚铜牌。牌子正面刻着“南境工造局”,背面有个小小的“萧”字暗印。
这是我让人从萧府废纸堆里翻出来的报销凭证残片,拼了半天才凑完整。
我用指甲刮了刮那个“萧”字,嗤笑一声。
你以为安插个铁匠就神不知鬼不觉?
我早就把他家祖宗八代查明白了。
阿骨打睡得打起了呼噜,尾巴偶尔抽一下。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木格。
风迎面吹来,带着街市的烟火气。
我抬起手,把铜牌往楼下抛去。
它打着旋儿落下,正好砸在一个乞丐背上,叮当滚进水沟。
没人注意。
就像没人知道,三天后那条必经之路上,真正的猎人是谁。
我转身坐下,抽出断剑横放在膝上。
剑身映出我半张脸,眼神平静,嘴角却翘着。
“来啊。”我说,“让我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楼梯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