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张大彪凝神观察了不到两分钟后,西线那片沉寂的黑暗深处,毫无征兆地,猛地爆开了一团团橘红色的闪光!
一团,两团,十团,几十团……闪光如同地狱里绽放的妖花,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绵不断地腾起,瞬间将那片区域的矮墙、土坡和匍匐其中的黑影映照得清晰可见!
那是手榴弹爆炸时产生的短暂而炽烈的光团!
在夜战中,手榴弹这东西,真是阴损又实用到了极点。
它被投掷出去时,黑乎乎的一个,在夜色中几乎无法察觉。
只有在落地爆炸的那一瞬间,才会用剧烈的闪光和轰鸣宣告自己的到来。
挨炸的鬼子,往往直到被破片撕碎的前一秒,都不知道这致命的铁疙瘩是从哪个方向、哪个角落里飞出来的,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来自黑暗中的死亡洗礼。
看着望远镜里那此起彼伏的爆炸闪光,听着隐约传来的、沉闷如滚雷般的爆炸声,张大彪的脸上终于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他能想象到,此刻西线阵地前,那些自以为隐蔽接近的鬼子士兵,正被这突如其来、劈头盖脸的手榴弹雨炸得人仰马翻、哭爹喊娘的惨状。
这阵手榴弹的“盛宴”并没有持续太久,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爆炸的闪光便稀疏下去,最终彻底消失,西线再次被黑暗和寂静笼罩,仿佛刚才那狂暴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果然,没过两分钟,通往西线阵地的电话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通讯兵刚拿起说了两句,就捂着话筒对张大彪报告:
“参谋长,西线三连电话!”
张大彪快步走过去接过话筒,里面立刻传来了三连长带着兴奋和请示的声音:
“嘿!参谋长!真他娘的解气!狗日的小鬼子摸到跟前,被我们一顿‘边区造’手榴弹给炸懵了!
炸完之后,他们一枪没敢放,连滚带爬地又缩回黑暗里去了!
参谋长,咱们要不要追出去揍他狗娘养的?或者用机枪扫他一阵?”
“追个屁!扫个卵!”
张大彪对着话筒就是一顿骂,但语气里却带着赞许和提醒,
“你小子刚占了点便宜就飘了?
忘了老子刚才怎么交代的?
给老子老老实实在工事里待着!等!”
他放缓了语速,解释道:
“鬼子这是试探!
吃了亏,他们肯定不服气,后面的大股部队和炮兵肯定在盯着呢!
你们现在一开火,机枪一响,火力点不就全暴露了?
到时候鬼子的迫击炮、山炮,立马就能顺着弹道摸过来,把你们的阵地炸成马蜂窝!
都给老子藏好了,等鬼子觉得你们人少,或者觉得你们被炮火压制了,放心大胆地再冲上来的时候,再给老子往死里揍!明白了吗?”
“是!明白了参谋长!
我们坚守阵地,等鬼子送上门!”
三连长恍然大悟,立刻大声回应。
放下电话,张大彪走回观察孔,再次望向西边那片重归死寂的黑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知道,这只是开场的小菜,鬼子的主攻还没真正开始。但他更知道,今晚,在这柴沟堡,他和他手下这些沉得住气的兵,一定要让不可一世的关东军,付出血的代价!
夜色还深,杀戮,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