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情况怎么样?”
江岳问道。
张大彪哈哈笑了一阵:
“镇子里,按照预案,一个营的兄弟已经分散布置到位!
依托镇公所、几处砖石大院和临街的坚固店铺,构成了多层防御网!
街垒也弄了几个。
重点加强了面向河岸方向的工事。
另外,搞到了几百发照明弹,迫击炮和专用的发射器都准备好了!
河岸边,也让人堆了不少柴火,等天再黑透点,就派人出去把外围的篝火都给他点起来!
多少能照点亮,不让鬼子那么容易摸黑过来!”
江岳仔细听着,当听到要点篝火时,他立刻出言制止,语气沉稳而笃定:
“老张,篝火先别急!
鬼子追求的是突然性,不会在天刚黑、视线尚可的时候就发动攻击。
他们一定会等到深夜,最可能是下半夜,人最困乏、天色最暗的时候再动手。
你现在点了篝火,除了暴露我们自己的前沿位置,浪费柴火,起不到太大作用。
等到后半夜,听我这边信号,或者你们自己判断时机再点!”
张大彪在那边“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
“有道理!
还是你小子脑子转得快!
行,那就听你的,篝火先留着,等关键时刻再给他点亮!
他娘的,让鬼子也在黑暗里多提心吊胆一会儿!”
结束通讯,江岳走出低矮的指挥所,站在观察孔后,望向山下。
夜色如同墨汁般缓缓浸润着大地,柴沟堡的轮廓渐渐模糊,远处的河流只剩下一条幽暗的丝带。
山风吹过,带着夏季草木的气息和一丝隐隐的肃杀。
在距离柴沟堡约十几里外的一片茂密桦木林深处,厚厚的多层伪装网将林间一小块空地遮盖得严严实实,几乎隔绝了所有光线。
伪装网下,几盏马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临时搭建的简易桌案和周围几张神色凝重的面孔。
这里正是关东军井上旅团的前沿隐蔽指挥部。
旅团长井上忠义少将,一个身材敦实、面色黝黑的中年军官,正背着手,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踱步。
他戴着白手套的手不时握紧又松开,显示出他内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参谋长中村正夫中佐则站在桌案旁,借着马灯的光,仔细查看着刚刚由通讯兵和斥候送来的最新情报。
“中村君,”
黑岩义雄停下脚步,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指挥部的寂静,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困惑,
“八路,显然已经察觉到了我军的意图。柴沟堡方向的异动,绝非偶然。”
他走到桌案前,手指敲打着上面那份标注着八路军调动情况的地图:
“但是,我旅团各部白天的分散隐蔽和夜间的秘密机动,进行得极为顺利,各部汇报均未与八路军任何成建制部队发生遭遇或交火。
我们的无线电静默也执行得十分彻底。
那么,八路……他们究竟是如何得知,我军的主攻方向,会是这柴沟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