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仓库管理记录,里面存放的超过四百吨铜锭,全部消失了。
现场没有大规模熔融的痕迹,没有搬运留下的拖拽或车辆印记。
阁下,以我的认知,再剧烈的爆炸,也不可能将如此庞大数量的金属如此干净地抹去存在的痕迹,这违背了常识。”
筱冢义男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山本:
“那么,你有什么猜测?”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山本能感觉到那平静水面下汹涌的暗流。
山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最严谨的语言:
“阁下,我调阅了当晚的哨位记录和仓库内部的巡查日志。
记录显示,爆炸发生前约半小时,负责该区域巡查的三名管理人员——
小野伸二军曹、田中弥生平伍长、小林光一上等兵——
确实进入了3号仓库进行例行巡查,此后便再无人见过他们。
现场……发现了三具严重烧毁的尸体,身份难以辨认,但位置大致符合巡查路径。”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
“所以,基于目前的证据,我有一个虽不情愿但必须提出的推测:
这极有可能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内外勾结、倒卖军用物资的事件。
或许仓库有人与外部势力勾结,盗卖铜锭,但在过程中可能因分赃不均、或被意外发现,导致了火并或操作失误,最终引发了2号仓库的爆炸,企图毁灭证据。
巨大的爆炸和随后的大火,在某种程度上也掩盖了铜锭被盗取的真相。”
他巧妙地将铜锭的消失归因于“盗取”而非“消失”,这是他能找到的最符合逻辑的解释。
筱冢义男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
“内外勾结……倒卖物资……”
他重复着这两个词,声音冰冷,
“那么,根据沿途哨卡的报告,有穿着我方军服的人员驾驶卡车一路向西强行闯关,至今却未找到任何车辆或人员踪迹,这又说明什么?
难道他们带着几百吨铜锭飞走了吗?”
他的质疑一针见血,点出了山本推测中最无法自圆其说的地方。
山本的脸色更加僵硬,这是他无法解释的盲点。
他硬着头皮回答:
“哈依!这也是疑点所在。找不到车辆,或许并不奇怪。向西的道路通往山区和汾河流域,地形复杂,沟壑纵横,将一辆卡车拆卸、推入河流或深谷隐藏,并非难事。
但是……几个大活人,连同如此巨量的物资,就这样在严密的封锁和追捕下凭空消失,确实……确实极不寻常。
这暗示对方策划周密,对地形极其熟悉,并且拥有超乎我们预想的运输和隐匿手段。
或许……他们并非向西,而是利用我们的思维定式,中途再次改变了方向。”
但这个“不寻常”,像一根尖刺,深深扎在了他和筱冢义男的心头。
这起事件,远非一般的破坏或贪污那么简单,其中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无法掌控的诡异。
筱冢义男没有再追问,他只是缓缓靠回椅背,目光投向窗外依旧被火光映红了一角的夜空,陷入了长久的、令人压抑的沉默。
办公室里,只剩下时钟滴答走动的声响,每一声都敲在两人沉重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