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机场,四处漏风!鬼子的轰炸机来去自如,这次是侥幸,下次呢?
所有飞机都得变成一堆废木头烂铁!”
他猛地转身,手指划过残破的机库和空旷的跑道,语气斩钉截铁:
“防空!必须立刻,不惜一切代价加强防空!高射机枪阵地前出布置!
假目标、伪装网铺满每一个角落!
跑道抢修队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
“段鹏!”
“到!”
“立刻带地勤全面检修所有飞机!
特别是木飞机,每一根骨架、每一寸蒙皮都给老子检查清楚!油料弹药即刻补充完毕!下一波攻击命令随时可能下达!”
“是!保证最快速度完成!”
段鹏收敛笑容,转身冲向机群。
“齐小眼!”
“到!”
“你的三连,立刻分出一半人手,配合工兵营,挖防空壕、修加固掩体!机场周边所有制高点,立即设立对空观察哨!眼睛都瞪起来,一只苍蝇飞过也要报告!”
“明白!大队长!这就去办!”
齐小眼挺胸吼完,扭头就朝部下吆喝起来:
“一排二排跟老子来!三排协助地勤弟兄!”
机场刚刚稍有平息的紧张气氛,瞬间被拉升到极致。
江岳独自站立在跑道旁,望着再次高速运转起来的机场,又低头瞥了一眼手中那份战果辉煌的电报,眼神深处却不见丝毫轻松。
……
晋西,克难坡。
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
阎长官捏着那张抄录着广播新闻的薄纸,手指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屋内炭盆烧得正旺,他却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脊梁骨嗖嗖地往上冒。
脸上的肌肉绷得死紧,腮帮子咬得一棱一棱。
那双惯于精打细算的眼睛,此刻盯着纸上的每一个字,仿佛要将纸张灼穿。
大同?
大同啊!
晋北的命门,煤铁之重镇!
他梦里辗转反侧、无时无刻不惦念的地方,怎么就……怎么就落到了八路的手里?
还是硬碰硬强攻下来的?
连柴山四郎那老鬼子都让人一锅端,用炮轰得尸骨无存?
他心里头像被倒进了一整碗老陈醋,又涩又苦,翻腾着说不出的酸楚和惊悸。
刚得知消息时,他先是惊,惊得心头猛地一抽!
土八路何时有了这般牙口?
竟能啃下大同这块硬骨头?
还顺带崩了鬼子一个中将?
接着是疑,疑窦丛生。
飞机?
重炮?
他们从何处得来?
莫非真是从天而降?
荒唐!
这背后定然另有玄机!
再然后便是酸,酸得他牙根发软。
这泼天的战功,这足以震动全国的大捷,本该属于他第二战区!
本该是他阎百川的囊中之物!
如今呢?
竟全数便宜了土八路!
这比当面扇他耳光更令他难以忍受!
最后是怕,怕得他心底发凉。
八路占据大同,羽翼顷刻丰满,自此恐难再制!
往后这山西,还是他阎老西说了算吗?
这八路军,比鬼子更难缠!
鬼子是豺狼,劫掠一番,终会离去;
八路军却是洪水,一旦漫过堤岸,便会渗入每一寸土地,再也无法驱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