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打着响鼻,铁蹄焦躁地刨着地面。
江岳翻身上马,一抖缰绳,朝着李家镇方向缓缓而行。
孙德胜策马跟上,急道:
“江大队长!咱不冲?”
“等枪响!”
话音未落——
“哒哒哒——!”
“砰!砰!砰!”
一阵爆豆般的枪声骤然撕裂了黎明的宁静!
冲锋枪急促的点射与汉阳造步枪沉闷的轰鸣激烈交织!
楚云飞的卫士班和钱伯钧的人交上火了!
江岳眼中寒光一闪:
“孙营长!该咱们上场了!”
孙德胜脸上瞬间爆发出嗜血的兴奋,呛啷一声拔出雪亮的马刀,刀锋在熹微的晨光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寒芒!
“骑兵营——!!”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
“锵锵锵——!”
一片马刀出鞘的利响!骑兵们眼中燃起战意,战马感受到主人的杀气,前蹄腾空,发出激昂的嘶鸣!
“目标李家镇——!杀——!!!”
孙德胜马刀前指,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铁蹄轰鸣,大地震颤!
骑兵营如同决堤的钢铁洪流,卷起漫天烟尘,朝着枪声最激烈处猛扑而去!
李家镇,营部。
硝烟弥漫。
砖石碎屑簌簌落下。
楚云飞背靠着被子弹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土墙,卫士班仅剩的几人依托着残垣断壁顽强阻击。
钱伯钧虽铁心投敌,但手下士兵大多不愿对昔日长官开枪,火力稀稀拉拉,准头奇差,否则楚云飞这几人早被撕碎了。
孙铭脸上沾满烟灰,声音嘶哑:
“团座!顶不住了!他们……在用迫击炮瞄我们!”
楚云飞面色冷峻,眼神却锐利如初:
“顶住!援兵马上就到!”
孙铭精神一振,以为真有安排。殊不知,楚云飞此言,只为稳住这最后一点军心。
“轰——!”
一发迫击炮弹呼啸着砸在不远处,土浪冲天!
钱伯钧狰狞地挥手,正要下令第二发——
“杀——!!!”
“缴枪不杀!!”
“晋绥军的弟兄!真要去当没卵蛋的二鬼子吗?!”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与雷鸣般的马蹄声如同天罚般从镇口席卷而来!烟尘滚滚中,寒光闪闪的马刀如林!
本就军心涣散的叛军瞬间崩溃!
骑兵冲锋带来的恐怖威压让抵抗意志土崩瓦解!
“当啷!”“当啷!”
枪支被惊恐地扔了一地!少数几个死硬分子,瞬间被汹涌而至的马刀淹没!
钱伯钧面如死灰,眼见大势已去,仓皇抢过一匹马,带着几个心腹打马便逃!
烟尘稍散。
楚云飞扯开被硝烟熏黑的衣领,抹了把脸,从断墙后大步走出。
“江大队长!”
看到江岳,他眼中并无太多意外。
“大恩不言谢!”
楚云飞抱拳,声音沉凝。
江岳甩蹬下马,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楚团长好胆魄!一个班就敢闯这龙潭虎穴!”
楚云飞将打空的手枪插回枪套,冷哼一声:
“终究……曾是我三五八团的袍泽!”
他目光扫过那些垂头丧气的俘虏,眼中痛心与怒火交织。
一名战士疾步跑来:
“报告大队长!钱伯钧骑马跑了!往西边!”
楚云飞眼中杀机爆涌!
“江大队长!”
他猛地转头,目光灼灼,
“借我一马!一支长枪!这叛徒,我楚云飞要亲手毙了他!”
江岳二话不说,将背上那支刚缴获的晋造六五步枪扔给楚云飞,同时示意战士牵来自己的战马。
楚云飞接过枪,飞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他深深看了江岳一眼,猛地一夹马腹!
“驾——!”
战马嘶鸣,载着满腔杀意的楚云飞,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钱伯钧逃窜的方向狂追而去!
江岳目送那绝尘而去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转向孙铭:
“孙上尉,这里交给你善后。我还有军务在身,告辞!”
不等孙铭答话,他已利落地翻身上马,大手一挥。
装备大队和骑兵营如同退潮般迅速撤离,马蹄声远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面面相觑的晋绥军残兵。
独立纵队司令部。
李云龙围着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笑得像个刚娶了媳妇的汉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哈哈哈!乖乖!瞧瞧!瞧瞧!崭新的晋造六五步枪!整整七百支啊!”
他抄起一支,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枪身,
“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福将!夜踹万家镇,搂草打兔子,顺手还救了楚云飞那小子一命!嘿嘿,这人情,够他喝一壶的!”
赵刚却紧锁眉头,脸上毫无喜色,忧心忡忡地指着那堆明显属于晋绥军的制式装备:
“老李!事情没这么简单!万家镇是伪军,缴了也就缴了。可这些……”
他加重了语气,
“是实打实从钱伯钧营里拉回来的!三五八团的装备!楚云飞会怎么想?阎长官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