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突击队,我带!”
“老赵!”
李云龙眼睛一瞪,
“耍笔杆子,你行!
动真格的,你就别跟老子争了!
安心坐镇!”
“你!”
赵刚脸一沉,
“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旅长,让他亲自下令,剥夺你上一线的资格?!”
“别别别!”
李云龙立马换上一副“好商量”的表情,
“这样!老子带第一波!等口子撕开了,阵地稳住了,你再上来主持大局!这总行了吧?”
孔捷正好掀帘进来,闻言就炸了:
“老李!
你他娘的又想抢头功?!
你是团长!
指挥所才是你的位置!
独立团上下憋着戴罪立功这口气多久了?
好不容易轮到咱们唱主角,你又要冲在最前面?!”
“行行行!”
李云龙被两人夹攻,烦躁地一摆手,
“孔二愣子!突击队你带!给老子打出威风来!这总行了吧?便宜你小子了!”
李家坡顶,环形工事核心。
硝烟味混合着血腥气弥漫。
一名少尉冲到山崎治平面前,军靴并拢,声音带着一丝惊慌:
“报告中佐阁下!我们……已被八路军重重包围!”
山崎中佐端坐于弹药箱上,双手拄着那把象征家族荣耀的菊花军刀,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
“包围?少尉,你错了。这叫‘中心开花’。”
他嘴角扯出一丝冷酷的弧度,
“就凭土八路的火力?
他们连我的第一道防线都啃不动!
筱冢将军亲自电告:第四、第九、第十六旅团,正星夜兼程,铁壁合围!
天空,还有帝国的雄鹰为我们扫清障碍!
此战,将是我们一举荡平八路主力的辉煌胜利!
少尉,我建议你,养精蓄锐,准备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为天皇陛下建立功勋!”
“哈依!”
少尉下意识挺直,但目光仍不安地扫向沉寂的坡下。
“中佐阁下,”
他迟疑片刻,再次开口,
“土八路……自上次试探性进攻后,已沉寂两个多小时了。毫无动静。”
山崎闭着眼,仿佛在假寐:
“他们终于明白,徒劳的冲锋,只会白白送死。明智的选择。”
“可是……”
少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恐,
“中佐阁下!他们在掘土!疯狂地掘土!”
“嗯?!”
山崎猛地睁开眼,精光暴射!
他霍然起身,一把抢过副官递来的望远镜。
镜头里,几十处尘土飞扬,如同地鼠在疯狂地打洞,一条条隐秘的坑道,正向着他的环形工事急速蔓延!
“八嘎!”
山崎脸色瞬间铁青,暴怒的咆哮撕裂了阵地短暂的平静,
“炮兵!给我瞄准那些掘土点!轰!把他们全给我埋在地底下!”
“哈依!”
迫击炮弹带着凄厉的尖啸砸向坡下,烟尘腾起,几处掘进点顿时没了动静。
山崎紧绷的下颌线刚放松一丝,望远镜里,更多的尘土在稍远的地方扬了起来!
几十个点,如同打不死的毒蛇,再次疯狂蠕动!
“八嘎!!”
山崎的怒气被彻底点燃,军刀“锵”地出鞘半寸,寒光刺眼,
“出击!第一小队!第二小队!给我冲下去!
把这些该死的地老鼠碾碎!把他们赶出去!杀光他们!”
战壕里的鬼子兵嗷嗷叫着,纷纷跃出工事,挺着刺刀向坡下猛扑!
几乎在同一瞬间,远处八路军指挥所,旅长冰冷的命令传来:
“所有火炮!听我命令!目标——出击的鬼子!打光所有炮弹!他娘的,老子不过了!给我——轰!!!”
刚刚冲出几十米的鬼子兵,被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吞噬!
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飞上半空,凄厉的惨嚎被爆炸声淹没。
侥幸未死的,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缩回了战壕。
就在这炮火掩护的间隙,独立团前沿,一场无声的准备正在争分夺秒!
一队队战士,猫着腰,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如同工蚁般向前沿坑道输送着手榴弹。
接到篮子的战士,蹲在战壕里,动作快得眼花缭乱——
拧开防潮盖,将拉火环捋直!
一颗颗冰冷的铁疙瘩,被赋予了瞬间爆裂的死亡使命。
坑道里,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和金属摩擦的气息。
突然!
一个铁皮喇叭从八路军前沿战壕的掩体后伸了出来,刺耳的声音用鬼子话开始广播:
“山崎治平!山崎治平!
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在此!
可敢像个武士一样,出来决一死战?!
躲在那乌龟壳里,算什么帝国军人!懦夫!……”
这突如其来的“劝降”和挑战,目的清晰无比:
一,为拖延时间,让一营的“手榴弹雨”和二营的“机枪敢死队”完成最后的准备;
二,为激怒山崎,打乱他的部署,让他方寸大乱!
效果立竿见影!
山崎治平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额头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跳!
他感觉自己的武士荣誉被狠狠践踏!
“八嘎!!”
他彻底疯狂了,嘶吼着拔出军刀,刀尖直指那发出声音的铁皮喇叭:
“杀鸡给给——!!!机枪!给我打!打烂它!把那群只会耍嘴皮子的支那猪,给我撕碎!!!”
鬼子的机枪喷射出火舌,密集的弹雨泼水般砸向铁皮喇叭的方向,打得泥土飞溅,火星乱迸!
喇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机枪疯狂的咆哮在李家坡顶回荡。
然而,就在这震耳欲聋的枪炮嘶吼掩盖下——
前沿坑道里,三千六百颗拧开了盖、捋直了环的手榴弹,已经静静地躺在战士们触手可及的篮子里。
十五门“没良心炮”黑洞洞的炮口,在精心构筑的隐蔽炮位上,悄然调整着角度,炮手小眼和萝卜,紧紧的握住火把,汗水浸透了后背,只等那一声点火的命令!
机枪敢死队的队员们,将挂脖的轻机枪枪托顶在肩窝,目光盯着前方那地狱般的三十米!
山崎治平的暴怒,成了总攻前最后的高亢序曲。
李云龙站在观察口,望远镜锁定鬼子阵地,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他缓缓抬起手——那只手,即将决定数百名战士的生死,决定这场“教学观摩仗”的成败,决定独立团是浴火重生还是再次沉沦!
空气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
那只手,悬停在半空。
下一秒——是地狱的号角,还是胜利的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