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比不立好。”郑经斩钉截铁,“名正则言顺。有了安南国王这面旗帜,我军行事更为便利,也能吸引更多心向黎氏的力量来投。至于莫氏余孽、南方郑氏、北方武氏……”他冷哼一声,“不过是疥癣之疾!我大明王师兵锋正盛,何惧之有?阮首领,你莫非是怕了?”
阮文岳被郑经一激,胸中豪气顿生,昂首道:“将军哪里话!末将隐忍多年,等的就是今日!有何惧之!末将愿为前锋,替嗣君扫平所有不臣!”
“如此甚好!”郑经笑道,“当务之急,是稳定升龙,拥立新君。同时,需派使者,持安南新君(虽未正式登基,但可先行册封)与我大明制置使联名文书,前往南方郑梉、北方武氏以及各地尚未归附的豪强处,宣示王化,令其归顺。若肯奉黎氏为正朔,则前罪不究,保有富贵。若执迷不悟……”郑经眼中寒光一闪,“便是我大明与安南共讨之逆贼!”
“将军思虑周详,末将佩服!”阮文岳心悦诚服。
“还有一事,”郑经沉吟道,“葡萄牙人虽受挫,但其船队仍在清化外海游弋,难保不会与莫氏余孽或南方郑氏勾结。需请戚将军的水师继续施加压力,必要时,可寻机给予其致命一击,彻底绝了这些西洋夷人插手安南事务的念想!”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迎立嗣君之事,并协助起草送往各方的文书!”阮文岳雷厉风行,当即就要告辞。
“阮首领且慢,”郑经叫住他,语气缓和了些,“连日征战,你也辛苦了。迎立嗣君乃大事,需郑重,不必急于一时,明日准备妥当再进行即可。你也需好生休息,未来安南的重担,还需你来承担。”
阮文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深深一揖:“多谢将军体恤!末将……感激不尽!”
送走阮文岳,郑经独自站在殿内,望着窗外升龙城的夜景。城池虽已拿下,但他深知,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军事征服相对直接,但政治上的整合、各方利益的平衡,以及如何在大明宗主国身份与安南自身诉求之间找到平衡点,才是更大的难题。
“父亲(指郑成功),沈大人(指沈廷扬),”他心中默念,“经儿已不负所托,拿下升龙。接下来,该如何走,方能不负大明,亦不负这安南万千生灵……”
他沉思良久,直到亲兵再次入内禀报:“将军,戚将军派快船送来军报。”
郑经收回思绪,接过军报迅速浏览,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军报上说,戚将军的水师连日来多次击退试图靠近海岸的葡萄牙小船,并捕获了几名葡籍船员和大量企图运送上岸的火药。据俘虏称,葡萄牙舰队因补给困难和明军水师的持续压力,已有撤退的迹象。
“好消息!”郑经精神一振,“传令,将此捷报也告知阮首领,让他安心!”
外部压力的减轻,无疑为稳定内部创造了更好的条件。郑经感觉肩上的担子似乎轻了一些,他走到案前,铺开纸张,准备亲自给后方的沈廷扬制置使写信,详细禀报升龙光复、莫登庸伏诛以及即将拥立黎氏新君的情况,并请示下一步方略。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这位年轻主帅专注的身影。安南的新篇章,就在这静谧而忙碌的夜晚,悄然翻开了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