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小心翼翼地将药盒收好,取出其中一板抗生素,递给小张:“去给小雨(角落发烧的女孩)用上,剂量你知道。然后我们去楼上。”
小张郑重地接过,如同捧着圣物,快步走到角落女孩身边。
林凡则走到安全门后,透过缝隙再次观察外面情况。那些被惊动的畸变体大部分已经失去了目标,重新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但仍有几只固执地留在附近。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的动静迟早会吸引更多东西过来。
很快,小张给女孩喂了药。苏婉对女孩低声安慰了几句,然后拿起蜡烛,对林凡道:“跟我来。”
林凡示意小张拿起消防斧跟上。女护士则留下来照顾女孩。
苏婉带着林凡和小张,推开储物间内侧的另一扇门,进入一条更加黑暗的走廊。走廊里弥漫着更浓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闷浊气息。
他们沿着楼梯小心翼翼地上到二楼。二楼走廊里同样用桌椅设置了简单的路障。苏婉推开一扇虚掩的房门。
房间内,景象更加凄惨。
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的右腿小腿肿胀发黑,散发着明显的坏死气味,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另一张靠墙的简易地铺上,躺着一位脸色蜡黄的年轻女人,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脏污毛巾包裹着的小小婴儿。婴儿的哭声微弱得像只小猫。女人眼神空洞,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
看到苏婉进来,女人的眼中才勉强亮起一丝微光。
“陈叔情况又恶化了…”小张低声对苏婉道,语气沉重。
苏婉快步走到老人床边,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眉头紧锁,脸色无比难看。她又看了看孕妇和婴儿,眼中满是无力感。
林凡站在门口,冷静地评估着这一切。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老人恐怕撑不了多久,移动他会加速死亡。孕妇极度虚弱,婴儿更是脆弱不堪。
带着这样的队伍突围…成功率渺茫得可怜。
苏婉检查完,走到林凡身边,声音低沉而沙哑:“你都看到了。陈叔需要立刻进行截肢手术才有微弱生机,但这里根本没有条件。王姐(孕妇)营养不良,几乎没有奶水,孩子快饿死了…我们现在走,他们很可能…”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林凡的目光扫过房间,忽然,他的视线停留在窗边的一张桌子上。那里散落着一些医疗器材,其中有一个未开封的、包装完整的输液套装,包括塑胶软管和针头。
一个念头猛地闪过他的脑海。
“你们这里,能找到酒精或者高度白酒吗?”林凡突然问道。
苏婉一愣,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还是点了点头:“护士站应该还有少量医用酒精。”
“小张,去拿来。越多越好。”林凡命令道,然后又看向苏婉,“有没有细一点的、结实的软管?比如导尿管之类的?”
苏婉似乎猜到了什么,眼神猛地一凝:“你…想做什么?”
“做一个简单的蒸馏装置。”林凡语气平静,却石破天惊,“你们这里困了这么久,能找到的葡萄糖注射液、生理盐水之类的东西,肯定早就喝光或者用光了吧?”
苏婉和小张下意识地点头。
“但是,”林凡指了指窗外,“楼下那些废弃车辆里,油箱里大概率还有汽油。”
汽油?!
苏婉和小张的脸色瞬间变了!
“汽油不能喝!那有毒!会死人的!”小张失声道。
“直接喝当然会死。”林凡的眼神锐利起来,“但如果只是需要里面的水呢?”
在苏婉和小张震惊的目光中,林凡快速说道:“汽油和水的沸点不同。通过蒸馏,可以分离出其中掺杂的少量液态水。虽然不可能完全纯净,但经过二次蒸馏和过滤,至少能得到勉强可以维持生命的水源。比渴死强。”
这是他前世在极端缺水下被迫学到的偏门知识之一,没想到会在这里用上。
“这…这太冒险了!而且需要时间!”苏婉立刻反对,她身为医生的严谨让她无法接受这种不确定且高风险的方法。
“冒险?还是看着他们现在就渴死、饿死?”林凡的反问毫不留情,“我们暂时走不了。外面的情况比来时更糟,带着他们硬冲死路一条。我们需要时间准备,更需要让他们稍微恢复一点体力,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盯着苏婉:“而你们,需要向我证明,你们所有人,包括这两个最重的伤员,都有被拯救的价值,而不是立刻成为拖累。现在,告诉我,酒精和软管,有没有?”
林凡的话语像重锤敲在苏婉心上。
证明价值…拖累…
她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和虚弱哭泣的婴儿,又看看眼前这个手段狠厉却似乎总能找到一线生机的男人。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对旁边已经完全呆住的小张说道:
“去…把酒精和所有能找到的干净软管都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