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这才缓缓从猫眼边退开，他看了一眼深受打击的王浩，走到他身边，也坐了下来。
“很难受？”林凡问，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王浩点了点头，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
“记住这种感觉。”林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斤重压，“这就是末世。它不是电影，没有配乐，没有主角光环，更不会有恰到好处的救援。”
他顿了顿，让话语的重量充分沉淀。
“我们不是救世主，甚至可能自身难保。冲动和善良，在没有匹配的实力之前，是最高级的奢侈品，往往会要了你的命。刚才如果我们冲下去，最好的结果，是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同时面对好几只被血腥味刺激得更加狂躁的怪物，胜负难料，很可能人救不到，还把我们自己搭进去。最坏的结果……”
林凡没有说下去，但王浩完全明白。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俩也变成楼下那摊残骸的一部分。
“那……难道就永远见死不救吗？”王浩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带着迷茫和一丝不甘的挣扎。
“不。”林凡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但要‘智救’，而非‘莽救’。首先要确保自身和团队核心的安全，这是底线。其次，评估风险与收益。如果求救的是某个领域的专家，或者拥有我们急需的物资、技能，而救援风险在可控范围内，那就可以出手。”
“像刚才那种情况，信息不明，敌情不明，风险极高，而收益几乎为零——我们甚至不知道求救的是谁。那么，最优选择就是冷眼旁观。”林凡的语气冷酷得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着末世血淋淋的生存逻辑，“量力而行，不必要的风险等于死亡。这是你必须学会的第一课。”
王浩沉默了，他低着头，消化着林凡灌输给他的、与他过去二十多年认知完全相悖的残酷法则。他知道林凡是对的，理性上完全理解，但情感上依然难以接受。
林凡没有打扰他。这种心理上的蜕变是每个末世幸存者的必经之路，无人可以替代。他自己也是在前世付出了惨痛代价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缓缓流逝。楼下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失了，死寂重新笼罩了这栋大楼，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惨剧从未发生过。
突然——
“咚…咚…咚…”
一种缓慢、沉重、拖沓的脚步声，从楼下的楼梯间传来，正一步一步，朝着他们所在的楼层接近！
林凡瞬间警觉，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弹起，再次贴上猫眼。
王浩也猛地抬起头，抓起了身边的钢管，紧张地望向林凡，用口型无声地问道：“几个？”
林凡的瞳孔在猫眼后方微微收缩。
透过鱼眼镜头扭曲的视野，他看到一个高大的、扭曲的身影，正摇摇晃晃地走上了他们这一层的楼梯平台。
那显然是一只畸变体，它的体型比之前遇到的都要魁梧，身上沾满了暗红色的、黏腻的血污和碎肉——很明显，它刚刚参与了楼下的“盛宴”。它的手臂异化得更加严重，如同两把粗糙的骨刀，拖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
它似乎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在楼道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时不时发出低沉的、满足的嗬嗬声。
但问题是，它停下的位置，恰好挡住了林凡和王浩前往上下楼梯的唯一通道！
林凡缓缓离开猫眼，脸色凝重地看向王浩，压低了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一个。但是个‘大家伙’。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它堵住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