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就是沿着这条蜿蜒的山路逃离石板田村的。
那时候的路还只是一条泥泞不堪的羊肠小道,每逢雨天便泥泞难行。
如今,这条承载着他太多记忆的乡间小路,已经变成了平坦宽敞的柏油马路,黑色的路面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
当他再次踏上这条熟悉又陌生的归途时,内心涌动的复杂情感与当年仓皇逃离时的心境早已截然不同。
车子缓缓驶入太平镇,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些熟悉的建筑和街景,仿佛时光在这里静止了一般。
镇上的老茶馆、杂货铺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就连空气中飘散的烟火气都与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根据杨景升提供的详细地址和方位描述,刘海波一路寻访,终于在镇子西头找到了杨秀清那栋略显陈旧的两层小楼。
这栋砖木结构的小二楼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外墙的灰浆有些剥落,木制的窗框也褪了色。
房门紧闭着,门上的铜锁已经生了锈,显然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他向隔壁正在晾衣服的老太太打听杨秀清的下落。
老太太摇摇头告诉他说:“自从五年前杨秀清搬走后就再没回来过,这栋小二楼一直空置着,连个看房子的人都没有,院子里都长满了杂草。”
听完老太太的叙述后,刘海波暗自寻思道:
“她该不会是在石板田村居住吧?”
于是,他决定先在镇上吃点东西,然后再步行前去石板田村。
他找了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
吃饭的时候,他和老板聊了起来。
老板听说他是回石板田村的,便好奇地问他是不是村里人的亲戚。
刘海波笑着说自己曾经在石板田村当知青。
老板顿时来了兴致,说当年知青下乡给村里带来了不少新鲜事儿。
两人越聊越热络,老板也热心地给刘海波讲了讲这些年石板田村的变化。
原来,这些年村里发展得不错,通了自来水,修了新的村道,还办起了一些小工厂。
吃完饭,刘海波谢过老板,按照指点的方向,朝着石板田村走去。
一路上,他看到路边的田野里种着各种农作物。
他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段难忘的知青岁月,那是在七十年代初期,他响应国家号召,被下放到偏远的石板田村插队落户。
记忆中的画面格外鲜活——
清晨天刚蒙蒙亮,生产队的哨声就划破了山村的宁静。
他和知青战友们扛着锄头、铁锹,踏着露水走向田间。
盛夏时节,骄阳似火,他们挥汗如雨地在稻田里插秧除草;
秋收时分,金黄的稻浪翻滚,他们挥舞镰刀,在打谷场上热火朝天地劳作。
那段艰苦却充实的岁月,那些朴实善良的乡亲们,还有知青们同甘共苦的情谊,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远处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连绵起伏,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横卧在天际线上。
那些熟悉的山脊线条虽然比记忆中更加苍劲,有些地方甚至因为时间的侵蚀而改变了轮廓,但当他凝视着这片群山时,内心涌起的那份亲切感却丝毫未减。
每一道山岭的起伏,每一处峰峦的走向,都与刘海波在这里当知青时,无数次眺望的景象重叠在一起,唤醒了他深藏在心底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