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墟的时纹齿轮刚转得平稳,光网深处突然裂开一片透明的区域。
那片区域里,花海的颜色淡了半截,情织界的丝花悬在半空,看着像真的,伸手一摸却穿了过去;断章城的残墙在里面忽隐忽现,砖石的棱角变得模糊,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成光尘。
“这是……化了?”战道仙君伸手去碰那片区域里的铁花,指尖刚触到花瓣,花就凭空消失了,再抬眼,又在三步外的地方重新绽放,“邪门得很,像被什么东西啃了块‘存在’。”
楚砚的木剑光丝探过去,竟在那片区域里打了个空。光丝本该缠绕道则,此刻却像穿进了无物之境,连带着他对光网的感知都断了一截,像隔着层雾看东西。
“是‘空’道则。”守墟人拄着光杖走近,光杖顶端的光粒在透明区域边缘晃了晃,竟也淡了几分,“来自‘无存界’。那界域的道则是‘消弭’,能让万物暂时失去形态,却在界域坍缩时,连自己的存在都快保不住了,才成了这游移的空影。”
林薇的界域镜对准透明区域深处,镜面里映出一团若有若无的银雾。雾里裹着无数细小的光斑,光斑聚在一起时,能看出是些模糊的人形,散开来就成了透明的风,吹过之处,连默羽的声纹都淡了几分。
“它们在害怕。”沈惊鸿指尖凝出混沌水,往银雾里滴去。水珠落在雾中,没有散开,反而凝成一面水镜,镜中映出银雾的记忆:无存界的生灵本是“虚实匠”,能在“有”与“无”之间转换万物形态,界域崩塌时,它们为了自保,把自己的“实”也消弭了大半,成了这不上不下的空影。
“所以它们不是要啃‘存在’,是想借点‘实’气。”楚砚突然明白,木剑光丝转向情织界的丝花,“情织界的丝能凝‘意’,或许能给它们搭个架子。”
丝花的光丝刚缠上银雾,就被消弭了一半,只剩半截光丝颤巍巍地悬着。但奇怪的是,那半截光丝没有消失,反而在银雾里留下了道浅浅的痕,像在虚空中划了道线。
“有用!”林薇的界域镜亮了起来,“‘空’道则消弭不了‘意’!丝花的‘情’是实的,就算形态没了,意还在!”
战道仙君突然抡起巨斧,往透明区域边缘劈出三道光痕。光痕落地时,两道被消弭了,只剩最中间那道——上面缠着他护持花海的“意”,竟在银雾里稳稳地立住了,像根扎进虚空的桩。
“老子就不信治不了你们!”战道仙君引动道则,光桩上突然开出朵铁花,花是虚的,花瓣半透明,花心却燃着团实的暖光——是他“刚劲护生”的真意,“要借实气就明说,别在这儿偷摸搞破坏!”
银雾似乎被那团暖光惊动,慢慢往光桩聚拢。最前面的光斑蹭了蹭铁花的花瓣,虚的花瓣竟凝出了半分实感,不再一碰就散。
“它们在学‘凝实’。”沈惊鸿往银雾里洒了把混沌水,水落在光斑上,竟让那些人形虚影清晰了些,能看出是些背着重物的小灵,“无存界的道则本是‘转虚实’,能把实的变虚存着,把虚的变实显出来,只是现在忘了怎么变实了。”
楚砚引动木剑,让元初网的光丝织成张虚实相间的网:光丝的主干是实的,缠着战道的护生意、情织的丝花意;光丝的分支是虚的,留着让银雾穿梭的空。
“试试往空里填东西?”楚砚对着银雾轻声道,“把你们藏起来的‘虚物’放出来,我们的实丝能托住它们。”
银雾犹豫了下,突然往虚网里送了团透明的影子。影子落地时,化作座半虚的琼楼,栏杆是虚的,能看穿过去,楼柱却是实的,缠着情织界的丝花——原来竟是无存界没来得及变实的建筑。
“是座楼!”林薇的界域镜凑近了些,镜中琼楼的窗棂上,渐渐凝出实的花纹,是银雾用“空”道则拓印的记忆,“它们把界域的记忆藏在虚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