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风浪已经平息,咸阳的风浪才刚刚开始。”江昊看着她,缓缓说道,“现在的你,心是乱的,道是碎的。跟着我,只会卷入更深的漩涡,留在这里,又怕被阴阳家的残党清算。”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月神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却被身后的椅子挡住。
江昊没有再逼近,只是用一种陈述的语气,给出了他的安排:
“你若无处可去,便随我回昆仑别院。在那里,没人能伤害你。你可以慢慢思考,你的道,究竟在何方。”
他没有强迫,没有命令,甚至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他给的,是“庇护”。
对一个刚刚失去了一切信仰,在天地间再无归处的可怜女人而言,这份不含任何欲望、纯粹的“庇护”,是比任何甜言蜜语、任何威逼利诱都更致命的毒药。
月神怔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明明即将奔赴一场足以颠覆帝国的风暴,眼中却没有半分紧张,反而有闲暇来安顿她这个“敌人”的未来。
这份从容,这份气度……
她攥紧了身上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外袍,心中最后一道名为“骄傲”的防线,悄然崩塌。
“……好。”
一个几不可闻的音节,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
江昊满意地点了点头。
将月神这个洞悉了阴阳家诸多秘密,本身又实力强大的不稳定因素,置于昆仑别院这个自己的绝对掌控之下,无疑是眼下最优的选择。
一个时辰后。
东海之滨,万籁俱寂。
庞大的东巡主力军团已然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支由三百名最精锐的黄金火骑兵组成的轻骑,静静伫立在驰道的起点。
江昊翻身上马,焱妃与一身黑衣斗篷的月神紧随其后。
“出发!”
没有多余的言语,江昊一夹马腹,胯下的机关战马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沿着坚硬如铁的驰道,向着西方的咸阳,狂奔而去。
三百铁骑,紧随其后,马蹄翻飞,卷起漫天烟尘。
星夜兼程,风驰电掣。
时间,在极致的速度下被无限压缩。
三日之后。
当连绵的骊山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咸阳城,已然在望。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鹰唳划破长空。
一只神骏的海东青,从云层中俯冲而下,精准地落在了江昊的手臂上。
江昊解下其脚上绑着的、来自天机阁的最高等级密信。
展开。
信上,只有八个被血浸染的字,字迹潦草,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宫门已落,赵成谋逆。”
江昊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一个危险的针尖。
他手中那张薄薄的帛书,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风暴,比他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那个阉人,终究是没能按捺住他那可悲的野心。
很好。
江昊抬起头,望向远处那座巍峨的帝都,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他原本只想做个安静的权臣,等嬴政寿终正寝。
既然有人非要逼他……
那就让这场谋逆的烈火,烧得再旺一些吧。
正好,将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一次性,烧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