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豪在楼上听见动静,往茶杯里续了热水。
大红袍的茶汤红得像琥珀,氤氲的热气里;
一方是想干实事的父母官,一方是想求发展的生意人,杯盏之间藏着的,何止是客套。
楼下传来张国庆爽朗的笑声,接着是王燕客气的招呼。
张伟豪站在客厅门口,看着父亲引着那位后世常出现在新闻上的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那人眉宇间带着股书卷气,握手时四指微微前倾,透着恰到好处的谦和。
“刘市长里面请,家里简陋,别嫌弃。”王燕侧身引路,声音里的紧张藏都藏不住。
“王董事长太客气了。”刘市长的目光扫过客厅,落在茶几上的茶具时顿了顿,“这大红袍看着不错,是正岩的?”
张伟豪适时开口:“这是家父专门让从武夷山捎来的,招待贵客的,刚开封。”
刘市长笑了,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两秒:“这是令郎?看着气度不凡。”
张国庆赶紧拍儿子的肩膀:“刚上高中,毛头小子一个。”
说话间,方姨端着果盘出来,砂糖橘摆得像朵花。
张伟豪给众人斟上茶,听着父母和刘市长聊起市里的规划,忽然觉得这满室的茶香和菜香里,藏着不一样的东西。
是没有背景的普通人靠着勤勉和分寸,一步步往高处走的风气。
吃饭时刘市长介绍了自己的秘书,也姓张,单名一个伟字,应该是重名最多的一个名字了。
张国庆立马客气道:“张秘书,说不上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人呢。”
这俗套的客气立马让张伟脸上挂满笑意:“那是和张总挺有缘分的。”
张国庆陪着刘市长浅酌几杯后,刘市长忽然说起欧式街:“从你们拿地那天起,我就关注到了。”
他放下筷子,指尖在桌面轻轻点着,“那块地原本要做街角公园,规划都审完了,我却总觉得可惜。”
张伟豪捧着碗听着,这还是头回听刘市长细说项目背后的考量。
“东站人流量那么大,下火车的旅客拎着行李找饭馆,绕三条街都见不着个正经店面。”
刘市长笑了笑,“车站旁那几家小卖部,一瓶矿泉水敢卖三块,不是没人管,是供需太失衡。
你们欧式街一建起来,不光挤掉了那些黑心生意,还给旅客留了歇脚地,这比种花草实在多了。”
王燕赶忙搭话:“都是领导们指导的好。”
刘市长摆了摆手:“王董事长,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企业敢拍板、能落地,才是真本事好,我们政府啊,就该当你们的‘护卫舰’,
不是指手画脚的‘领航员’。”
这话听得张国庆直点头,端起酒杯敬了刘市长一杯酒;
杯光筹措间,刘市长又突然说道:“今天张总说想投资,我记得你是说在蒙省开煤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