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传旨太监。”
楚砚沉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与沙哑,“本王与王妃病体沉疴,实在无法赴宴,心中万分遗憾,但陛下恩典与沈老将军荣归之喜,不可不表,备上厚礼,以靖王府之名送至沈府,言辞务必恭谨,表达祝贺与歉意。”
“是。”玳瑁应声而去。
柳云萱轻轻叹了口气,“这京城的风,当真是一刻也不得闲。”
楚砚沉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层层院落,看到了那座巍峨的皇城,声音低沉坚定,“起风了,才能吹散迷雾,我们只需静待其变。”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又阴沉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雪。
次日,沈府。
昔日略显沉寂的将军府邸,如今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陛下恩准设宴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引得京城各方势力闻风而动。
无论真心祝贺还是虚与委蛇,至少表面上,沈府门前一片喧嚣热闹,贺礼堆积如山,唱名声此起彼伏。
“吏部张侍郎到——献白玉如意一对!”
“永王府长史到——送东海珊瑚树一株!”
“忠勇侯府到——赠百年陈酿十坛!”
……
老将军沈弘一身簇新的国公常服,端坐正堂主位,虽面容仍带伤病后的疲惫,但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应对着络绎不绝的宾客,言谈举止间既有武将的豪迈,又不失宿将的沉稳。
沈慕英换下了戎装,穿着一身得体而不失英气的锦缎衣裙,陪在祖父身侧,协助接待女眷,眉宇间虽少了战场上的凛冽,却也多了几分京城贵女难得的爽利。
宴会气氛渐酣之时,门外唱名再次响起,声音似乎比之前更高了几分。
“靖王府总管周伯到代靖王,靖王妃,贺沈老将军荣归,特献百炼钢刀一柄!”
唱名声落下,原本喧闹的厅堂竟出现刹那的寂静。
靖王府?
病重不起的靖王和同样卧病在床的靖王妃?
他们竟也派人来了?
而且这贺礼不是寻常的金玉古玩,竟是一柄钢刀?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正堂门口。
只见周伯带着两名靖王府护卫,神色恭敬却不卑不亢地步入正堂。
他手中捧着一个狭长的紫檀木盒,盒盖开启,里面红绸衬底上,静静躺着一柄连鞘长刀。
刀鞘古朴,并无过多装饰,但懂行之人一眼便能看出其材质与做工的不凡。
周伯并未拔刀,可那隐隐透出的森寒之气,已让周遭空气都仿佛冷凝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