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未敢回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而出,并反手为她紧紧带上房门。
靠在冰冷的廊柱上,他闭上眼,深深吸一口冬夜寒冷的空气,试图压下胸腔里几乎要破膛而出的躁动,以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水汽中莹白生光的倩影。
净房内,柳云萱将滚烫的脸颊埋入温热的水中,心跳久久未能平息。
水汽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身上清冽的药香,与他方才罕见失措的模样,一同烙印在心间。
房门合拢的轻响,如同一个明确的界限,将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净房内,柳云萱依旧浸在温热的水中,脸颊的滚烫却久久不退。
水波微漾,搅动一池春色,也搅乱她本就不甚平静的心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触被他目光流连过的肩颈肌肤,仿佛还残留着一种无形的灼热触感。
她猛地将手收回,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沉入水中,试图用温热的水流驱散陌生的悸动与慌乱。
半晌,她才从水中抬起头,水珠顺着发丝脸颊滚落,分不清是浴水还是别的什么。
她匆匆起身,扯过一旁宽大的棉布浴巾紧紧包裹自己,心脏仍在不受控制地急促跳动。
门外,楚砚沉背靠着冰冷的廊柱,仰头望着墨染的夜空,寒风吹拂着他滚烫的脸颊和耳根,却难以平息体内翻涌的热潮。
他一生筹谋,自认冷静自持,即便面对刀光剑影,朝堂倾轧,亦能面不改色,可方才那惊鸿一瞥,水汽中如玉的背脊,惊惶回眸时潋滟的眼波,竟比任何锋刃更让他无所适从。
他烦躁地闭了闭眼,试图驱散脑海中的画面,那影像却愈发清晰。
他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意识到,柳云萱,他的王妃,是一个何等鲜活,诱人的女子。
这份认知,带着强烈的冲击力,撞碎他惯常的冷静自持。
良久,直到听见净房内传来细微,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楚砚沉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转身,步履看似沉稳地离开主院。
他需要冷静,需要独自整理失控的心绪。
柳云萱穿好寝衣,绞干长发,走出净房时,外间已空无一人,唯有跳跃的烛火映照着空寂的房间。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依旧泛着红晕的脸颊,伸手轻轻抚过。
今夜之前,她与楚砚沉虽是夫妻,却更多是盟友,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彼此尊重,界限分明。
可方才意外的闯入,瞬间交织的视线,空气中几乎要迸出火花的暧昧,似乎悄然打破某种平衡。
她吹熄烛火,躺回床上,锦被温暖,却无法驱散心头那份陌生的躁动。
辗转反侧间,净房门口那道僵硬又难掩狼狈的玄色身影,总在眼前浮现。
这一夜,靖王府的两位主人,隔着一方庭院,各自无眠。
翌日,天光微亮,靖王府的寂静便被不速之客打破。
永王楚祁钰,竟亲自登门。
消息传到主院时,柳云萱刚由玳瑁伺候着梳洗完毕,脸上依旧覆着厚重的粉底液,掩去原本的血色,眉宇间刻意凝着挥之不去的倦怠与忧色。
听闻楚祁钰到来,她执梳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嘲。
是来探望楚砚沉,还是她?
“王爷可知晓了?”
柳云萱放下玉梳,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玳瑁低声回道,“周伯已去禀报王爷,王爷仍卧于榻上,吩咐下来,若永王执意探视,便请他去外书房稍候,王妃可自行斟酌是否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