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名而已,无妨。”
楚砚沉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深沉,“如今之势,以退为进方是上策,陛下见本王如此识趣,或可稍减疑心,况且,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在那些虚衔之上,你在明处的生意,本王在暗处的布置,才是根基。”
柳云萱明白他的意思。
靖王府的生存之道,在于虚实结合,隐忍待机。
她点点头,“王爷深谋远虑,只是如此一来,朝堂之上,安郡王的气焰恐怕会更嚣张。”
“让他嚣张。”
楚砚沉语气淡漠,“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他的动作越多,破绽也越多,我们只需静观其变,抓住时机,一击必中即可。”
他顿了顿,看向柳云萱,语气缓和了些,“倒是王妃,醉仙楼初定,翰墨雅集与情韵阁也需用心,还要应对安郡王府在商业上的各种小动作,辛苦你了。”
柳云萱莞尔一笑,月光下容颜清丽,带着自信的光芒,“王爷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我擅长之事,安郡王想用商贾手段压我,未免太小瞧人了,醉仙楼只是开始,日后这京城的商业版图,谁主沉浮还未可知。”
她的自信感染了楚砚沉,他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轻轻握住她的手,“有王妃在,本王后方无忧。”
柳云萱看着他被月光浸染得愈发清冷的侧脸,忽然想起一事,轻声问道,“王爷,我入府以来,似乎从未听你提起过母族之事……他们……”
她顿了顿,观察着他的神色,“可是曾犯下什么大罪?”
她只知道靖王曾是先帝最宠的皇子,若不是母族败落,恐怕真正坐在那至高无上位置的人,还不一定是谁。
话音落下,四周仿佛瞬间寂静。
楚砚沉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僵住。
方才那丝因她而起的淡淡暖意顷刻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孤寂。
他握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让她感到疼痛,可他的指尖却冰凉得吓人。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月色下幽暗得不见底,里面翻涌着极为复杂的情绪,痛苦,怨恨,隐忍,还有一种被触及逆鳞的尖锐防备。
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绷紧。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这沉默而凝固,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柳云萱心知失言,触及了他心底最深的伤疤与禁忌。
她立刻收敛了询问的神色,反手轻轻回握了他一下,随即自然地抽出手,为他拢了拢其实并未散开的披风领口,语气温和而体贴,“夜深了,风有些凉,王爷身子刚好些,我们回去吧。”
她没有再追问一个字。
楚砚沉依旧沉默着,但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弛了些许。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在夜风里。
他任由她扶着,转身默默地向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