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萱示意周伯捡起银票。
周伯手都还在抖,捡起那张百两银票,只觉得如同烫手山芋。
院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楚砚沉怔怔地看着挡在身前的背影,湖蓝色的衣裙在萧瑟庭院中,像株骤然绽放的蓝楹花,坚韧耀眼。
她刚才那番话,那些手段,那般气势,竟将荣王府的恶奴吓得屁滚尿流。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也从未有人如此毫不犹豫,强势地挡在他身前,护着他。
柳云萱转过身,脸上又恢复那副明艳轻松的模样,仿佛刚才言辞锋利,气势逼人的不是她。
她走到楚砚沉面前,银票递过去。
“王爷,喏,修门的钱有了,剩下的,添些米粮吧。”她语气寻常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
楚砚沉没有接银票,只是看着她,眼底情绪翻涌,复杂难辨。
他苍白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低低沙哑,“多谢。”
柳云萱看着微红的耳尖和清澈眼里尚未褪去的惊愕,忽然觉得这病弱王爷,倒是比库房里那些珍宝更有意思些。
她笑了笑,将银票塞进他冰凉的手里。
“客气什么。”
她语气轻松,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既嫁了你,总不能看着旁人欺负你。”
楚砚沉握着那张还带着荣王府管事体温的百两银票,指尖微颤。
这轻飘飘的一张纸,却似有千斤重。
它不仅是修门的钱,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过往所有的隐忍和颓唐之上,更是她为自己挣来的体面。
他抬眸,望向柳云萱。
她已转身吩咐琳琅,“去,看看我们带来的箱笼里,可有现成的结实木料和合页,先找出来让府里会木工活的赶紧把门修上,像什么样子。”
语气干脆利落,仿佛处理过无数比这更大的场面。
“是,小姐。”琳琅应声而去。
柳云萱这才又看向楚砚沉和他面前那碗冰冷的稀粥,眉头蹙得更紧,“周伯,王爷平日就吃这些?”
周伯面露羞愧,嗫嚅道,“回王妃,府中用度确实紧张……”
“紧张也不能亏了身子底子。”
柳云萱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从今日起,王爷的膳食按我开的单子来,琳琅,玳瑁,先去把我们带来的血燕,阿胶还有那些温补的药材取一部分到小厨房。”
“周伯,府里可有可靠嘴严的厨娘?”
“有……有一个王嬷嬷,是老奴的浑家,手脚还算干净。”周伯连忙道。
“叫她过来见我,另外,召集府里所有下人,我要训话。”
柳云萱一连串命令下去,雷厉风行,沉寂的靖王府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