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回房,暖意扑面。
琳琅关上房门,小声道,“小姐,您为何待王爷这般好?他……”
他这般窘迫,恐难回报万一。
柳云萱行至窗边,望着窗外荒凉月色,淡淡开口,“他非恶人,只是命运不济罢了。”
何况,投资需下本钱。
这病弱王爷心性不坏,若将养得当,未必不是优质资产。
自然,此话仅存于心。
只是想起楚砚沉方才惊慌又强作镇定的模样,清澈眼眸映出的无措与微光,她心底那点怜悯,倒似真切几分。
夜犹长,而这破败靖王府,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女主人,悄然开始不同。
楚楚砚沉被周伯搀回同样清冷的卧房,肩上斗篷暖意陌生沉重,掌心瓷瓶暖如温玉,熨帖着冰凉肌肤下的不安。
周伯点亮油灯,昏光勉强驱散一角黑暗,映出屋内陈旧家具与硬板床榻。
他回头见王爷仍愣立门前,裹着那件华贵得刺眼的斗篷,神情恍惚,不由心酸道,“王爷,快坐下歇歇,老奴这就为您化蜜水。”
楚砚沉似被惊醒,依言落座,指尖无意识摩挲光滑瓷瓶,领口绒毛蹭着下颌,带来细微痒意及那股挥之不去的淡香。
他从未接触过如此鲜活明媚乃至霸道的女子。
她看他时的眼神,一种他从未见过,居高临下却带着力量的怜悯。
非是鄙夷,非是施舍,而是一种足以刺痛人心的柔软强势。
这感觉陌生复杂,让他心口发胀,又隐有悸动。
“王爷,水来了。”
周伯端来温水,小心搅开蜜糖,甜香弥漫,与房中常年药味交织,竟生出几分奇异暖意。
楚砚沉接过粗陶碗,温热透过碗壁传来,垂眸看着澄澈蜜水,稍作迟疑,终是缓缓饮下一口。
温甜润滑的液体抚过干涩喉间,确令不适稍减,他不由再饮一口。
周伯一旁瞧着,眼圈又红,“王爷,这位王妃娘娘心善,虽说商户出身,可这气度……”
他哽住未言。
无论如何,这已是靖王府眼下最好局面。
楚晏默然饮尽蜜水,长睫低垂,掩去眸中所有波澜。
心善么?
或许。
他更清晰触到的是她那份从容不迫的掌控力,不像坠入窘境,反似来此接管一切。
这种力量,令他自觉渺小,却又无端生出一丝妄图倚靠的贪恋。
他被自己这念头惊到,猛地呛咳起来,蜜水洒了几滴在斗篷上,慌忙想擦拭,指尖触碰到昂贵的缂丝面料,动作又僵住。
“王爷小心些。”
周伯连忙替他拍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