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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立冬惊梦晓寒深?,雾锁蓬莱剑破尘(1 / 2)

第二日清晨。

蓬莱岛的立冬,以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宣告着自己的威严。

寅时末卯时初,夜色尚未完全褪尽,天地间弥漫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铅灰色海雾。

湿冷、粘稠,无声地吞噬着琼楼玉宇、奇花异草,也包裹着白战暂居的这座僻静小院。

“嗬……”

一声压抑短促的吸气,如同溺水者乍然浮出水面。白战猛然从宽大的楠木拔步床上惊坐而起!

动作太大,带起一阵风,掀动了床榻边缘垂下的鲛绡帐一角。

冷汗瞬间沁满了他的额头、鬓角,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渗入微敞的寝衣领口,留下一片冰凉的湿意。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沉闷的回响。

刚才那个梦……不,那不是梦,是沉入骨髓的寒意与尖锐的金属刮擦声交织成的深渊,冰冷刺骨,几乎要将他钉死在虚无之中。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那细微的痛楚才让他确认自己已回到了现实中。

他几乎是立刻、带着一种近乎仓惶的急迫,陡然转过头去。

目光穿透帐内朦胧的微光,急切地搜寻着里侧的身影。

是他的妻子,拓跋玉。

她就安静地躺在那里,侧身蜷卧,像一朵安然栖息在暖玉上的海棠。

乌黑的长发如瀑般铺散在锦枕上,几缕发丝贴着她光洁饱满的额角。

借着帐外透进的微弱晨曦,能清晰地看到她脸颊上自然的红晕,犹如初绽的胭脂,透出健康鲜活的生命力。

她的呼吸悠长而平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节奏,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每一次吐纳都仿佛在无声地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昨夜……那漫长而焦灼的守候,那份悬在刀尖上的担忧,此刻终于像沉重的磐石落了地,消散在这平静祥和的睡颜里。

白战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肺腑间残留的噩梦气息尽数排空。

那紧锁的眉宇,也一点点舒展开。寒意丝丝缕缕地从门窗缝隙渗入,侵扰着帐内的暖意。

他看到妻子露在锦被外的一小截雪白臂膀,在昏暗光线里显得格外脆弱。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怕惊扰了最易碎的晨露。

小心翼翼地捻起被角,那份厚重温暖的锦缎,被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缓缓向上拉。

直至覆盖住那截手臂,严严实实地掖在她微微凹陷的颈窝处,确保没有一丝冷风能钻进去惊扰她。

做完这一切,他俯下身。薄唇带着一丝未散的凉意,极其珍重地、轻轻地印在她温热光滑的额头上。

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却蕴含了千言万语——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是刻骨铭心的守护,是拂晓时分最深沉的爱恋。

那一刻,时间似乎都为他静止了片刻。

唇瓣离开她的肌肤,白战直起身,定了定神“该起身了。”

他掀开自己这边的锦被,赤足踏在地面铺着的柔软厚厚的西域绒毯上。

初冬清晨的凉意立刻从脚心向上蔓延,驱散了最后一点昏沉。

他趿拉上放置在榻边脚踏上的深青色软缎布鞋,鞋底厚实,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他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朦胧光线中投下一片安稳的阴影,

最后眷恋地看了一眼沉睡的妻子,这才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房间一侧的净室。

净室不大,却极为洁净雅致一方巨大的云石砌成的洗手盆镶嵌在雕花木台上,旁边放着盛满清水的锡制水壶。

白战拿起挂在墙角的布巾,动作熟练地沾湿、拧干,冰冷的湿意触碰面颊,带来彻底的清醒。

他仔细擦拭了脸和脖颈,洗去汗水的粘腻。随后是更重要的生理需求解决,在这绝对的寂静里,连水滴落入下方青瓷夜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他提起水壶冲洗,水流哗啦,在这静谧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却又被厚厚的墙壁和海雾所吸收、消弭。

他用清水再次净手后,取过干燥的布巾擦干,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习武之人的精准与利落。

半息之后,他已收拾妥当,从净室走出,重新回到床榻边的光亮处。

榻边矮几上,整齐叠放着蓬莱亲传弟子的霜色云纹道袍。

?外袍?以东海鲛绡织就,浮动着青碧流水暗纹,广袖裁作箭袖式样,袖缘银线锁边,绣着蓬莱岛徽——九重浪托起三屿仙山的图腾。

?中衣?是千年天蚕丝制的交领襦衫,皎若月华,领口内绣避水符咒。

?腰封?为玄色犀角鞶带,正中镶嵌星海玄铁打造的「镇潮」带扣,两侧垂下冰蚕丝绦,专为悬佩「断潮」古剑而设。

他一件件穿上身,动作流畅而迅速,手指翻飞间便已将衣带、束带一一系紧打结,每一个绳结都牢固标准。

衣衫上身,立刻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形,宽肩窄腰,蕴含着内敛而沉稳的力量。

最后,乌发被他一丝不苟地束成?玄天归云髻?,仅以?焦尾沉雷木?所制的道簪贯紧。

簪首浮雕?三叠浪纹?,浪尖托着米粒大的?辟水珠?,随动作晕开朦胧青晕——正是蓬莱弟子验明身份的?潮信簪?。

整个人顿时显得更加精神奕奕,锋芒内蕴。一切穿戴整齐,他并未立刻离去,而是走到内室通往起居外间的那扇雕花木门前。

门是厚重的楠木所制,隔音极好。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搭在冰凉光滑的门闩上,略一用力,门闩无声地滑开。

他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侧身走了出去,旋即轻轻将门在身后掩上,隔绝了内室的温暖与静谧。

动作轻缓,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可能惊扰妻子的声响。

外间比内室更为宽敞,此刻却沉浸在一片深沉的睡梦中。

光线比内室更暗些,只有窗纸透进朦胧的灰白。靠近门边摆放着一张圈椅,上面蜷缩着的是楚言。

这位跟随白战多年的汉子,即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一种警觉的姿态,身体微微弓起。

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腰间悬着的短刀柄上。呼吸粗重而均匀,偶尔发出一两声模糊的呓语。

稍远处的另一张罗汉榻上,躺着白战十五岁的儿子,白念玉。

少年人睡得正酣,脸颊红扑扑的,眉眼间依稀能看出白战年轻时的轮廓,只是更添了几分尚未褪尽的稚气。

一条胳膊伸出被外,搭在榻沿,毯子被踢到了腰际,显然对寒意不甚敏感。

黑发散乱地贴在额角和枕头上,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无忧无虑的笑意。

靠近窗边的一张印着飞禽走兽的地毯上,浮春侧卧着。

她面向墙壁,身子裹在素色的薄毯里,只露出乌黑的发顶和一小段纤细白皙的后颈。呼吸细微悠长,是真正陷入沉睡的平稳。

深秋残留的清冽与初冬的湿寒在外间弥漫,丝丝缕缕,沁人肌骨。

白战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沉睡的三人,没有停留,也未试图去叫醒谁或为儿子盖被。

这份清晨的安宁,亦是难得的片刻休憩。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外间通向外面的那扇厚重的木板门。

“嘎吱……”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摩擦声在寂静中响起。

门轴似乎带着些许湿气的锈蚀,被拉开时发出悠长的叹息。

清晨凛冽的空气裹挟着更为浓郁的、饱含海水咸腥味的湿雾,如同冰凉的纱幔,瞬间扑面而来,涌入室内。

这股寒气让白战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挺拔的身影一步踏出,融入了门外那片混沌的仁铅灰。

门在他身后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间熟睡的温暖气息。

他的身影,几乎在踏入院中的一刹那,便被雾气彻底吞噬了进去,只留下门口一片更为浓郁的翻滚涌动。

小院不大,几丛耐寒的墨竹在浓雾中显出模糊而倔强的墨绿色轮廓,角落里的石桌石凳只剩下沉重的影子。

脚下的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湿漉漉的,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整个小院仿佛被裹在了一个巨大的、湿润的茧中。

声音被隔绝,视线被压缩到身前几步之内,呼吸间全是带着凛冽清寒的雾水气息。

蓬莱仙岛的奇景完全隐匿,唯有这彻骨的寒意与绝对的寂静是真实的。

白战站定在小院中央,背对着内室的方向,面朝虚无。

雾气在他周身流淌、盘旋,濡湿了他的额发和肩头的布料,带来细微的凉意。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将冰寒纯净的天地灵气纳入肺腑。

每一次呼气,都带出一缕体内的浊气与梦中残留的不安。

胸腹间那股因噩梦而起的滞涩感,在这冰凉的吐纳中渐渐被抚平、消融。

心神沉静,归于一处。

约莫十息之后,那双紧闭的眼眸骤然睁开。

眸光锐利如电,穿透浓雾,仿佛能直视虚无!

他并未作势,只是朝着身前那片翻滚的雾气,沉声低喝。

清晰的吐字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在寂静的小院中激起无形的涟漪:

“剑来!”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面前丈许远的浓雾深处,空间骤然扭曲,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块巨石。

一道幽蓝深邃的流光凭空乍现,撕裂了铅灰色的雾气,带着撕裂空气的低沉嗡鸣声,似深海巨兽的呼吸。

那流光甫一出现便疾如闪电,瞬息而至!眨眼间,一柄造型古朴沉凝的长剑已稳稳地悬停在白战身前半尺之遥的虚空之中。

正是他的佩剑,“断潮”。

剑身并非雪亮刺目,而是呈现出一种深海寒铁独有的幽暗光泽,剑脊厚重。

剑刃却薄如蝉翼,微微弯曲的弧度带着一种撕裂万物的凌厉美感。

剑身靠近护手处,两个古老的铭文“断潮”若隐若现,好像烙印着某种来自远古海洋的磅礴意志。

丝丝缕缕冰蓝色的寒气自剑体上氤氲散逸而出,与周围的浓雾接触,发出极其细微的“嗤嗤”声,将其中的水汽冻结成更细小的冰晶微粒。

一股沛然莫御、仿佛能截断奔流大江的锋锐剑意,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将小院内浓稠的雾气都逼退了几分,形成一个以剑为中心的、带着凛冽寒意的清晰气旋。

白战神色平静无波,对这神异的一幕视若无睹,恰如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清晨问候。

他伸出右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力量感。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冰冷剑柄的瞬息,“断潮”古剑似有灵性般,发出一声极轻微、极愉悦的清越颤鸣——“铮!”

手腕一沉,冰凉而熟悉的触感瞬间嵌入掌心。五指收拢,稳稳握住!

就在握实的刹那,一股磅礴浩瀚的剑意瞬间从剑柄涌入,与他自身沉寂了一夜的真元气血轰然贯通。

白战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方才还带着晨起慵懒的沉稳顷刻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如山岳、却又锐利如能刺穿云霄的磅礴气势。

他的身影在那弥漫的雾气中似乎陡然高大清晰了几分,仿佛一尊从沉睡中苏醒的战斗神只。

不再有半分犹豫与迟滞。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动作看似随意而优雅,却蕴含了千锤百炼的精准与力道。

沉重的“断潮”古剑在他手中骤然化作一道幽蓝色的匹练!

“嗡——!”

剑锋破开浓雾,发出一声低沉却又穿透力极强的嗡鸣,如同龙吟潜渊。

剑光流转,划出一个浑然天成、完美无缺的圆弧轨迹。

空气被锋锐的剑气无声地割裂、排开,形成肉眼可见的细微湍流。

挽起的剑花并非虚招,而是凝聚了无匹剑意的起手式,幽蓝的剑光在雾气中短暂地凝结、绽放。

恰似在浓稠的混沌中点亮了一朵转瞬即逝却又惊心动魄的寒冰之花。

那锐利的剑气甚至将周围数尺范围内的雾气都彻底蒸腾、撕裂,形成了一个短暂的、清晰的圆形空洞。

剑花散去,余韵犹存。

白战深邃的眼眸中再无一丝波澜,只余下纯粹的专注与凌厉。

他双脚自然分开与肩同宽,脚尖微外展,膝盖似直非直,重心沉于脚掌中心?。

周身气息沉凝如山,引而不发。握剑的手臂肌肉线条在道袍下清晰地贲张起来,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不再浪费丝毫时间,心神彻底沉入体内奔涌的真元与手中这柄伴随他斩破无数风浪、经历无数生死的老伙计的呼应之中。

小院之中,雾气依旧浓得化不开,却再也无法吞噬那道持剑的身影。

他起手便是一个古朴厚重、仿佛承载着千钧之力的劈斩动作。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劈开混沌、定鼎四方的决绝意志。

“断潮”古剑破开浓雾,发出沉闷而压抑的裂帛之声。

随即,剑势一变!由极静转为极动!手腕翻飞,身形如风!撩、刺、抹、点、崩……数千年来锤炼融入骨血的剑招,即刻行云流水般在他手中施展开来。

每一式都清晰无比,蕴含着开山断流的磅礴伟力;每一招又都迅疾如电,在方寸之地幻化出重重虚实难辨的剑影。

剑气纵横,幽蓝色的剑光不再是孤立的一点,化作无数条在浓雾中咆哮嘶鸣的深海蛟龙!

它们随着白战的腾挪闪转、拧身错步而疯狂舞动——时而如惊雷劈空,一个凌厉的突刺直指虚无,剑尖撕裂空气,发出“嗤啦”一声尖锐嘶鸣。

时而化为旋风回旋,手腕翻飞间剑影重重,将铅灰色的雾气搅动成混沌涡流,雾气甫被剑气切开一道豁口。

又在剑光掠过后的半息内迅速合拢,仿佛有生命的纱幔在自我修复。

整个小院仿佛化作了怒涛汹涌的无垠海心,铅灰雾霭如亡魂之纱般垂落,吞噬着竹影、石径,唯一清晰的只有白战的身影。

他,就是那定海神礁,任凭狂涛拍击,足下生根般稳立。

剑风呼啸中,脚下潮湿的青石板被踩踏出沉稳而清晰的足音。

每一步落下,“嗒、嗒”的回响都似战鼓擂动。

间或夹杂着身体极限扭转时关节发出的细微爆响——“咔嗒”一声脆鸣,是腰椎拧转的宣誓。

每一次吐纳都带着悠长的白气,从口鼻喷薄而出。

好似蛰伏的远古巨兽在吞吐天地精华,那白气遇冷即凝,化作细碎冰晶簌簌飘落。

汗水早已浸透额前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后心的衣料更是紧贴着身躯,勾勒出虬结的背肌轮廓。

但这份湿冷很快被自身气血蒸腾的热浪驱散,只留下蒸腾的雾气和毛孔舒张的灼烫感。

内室中,拓跋玉的醒来并非源于声响,而是一种源自骨髓的空寂。

昨夜白战的守候是她昏沉中的唯一暖源,但此刻,身侧床榻的冰冷透骨而入,将她从无梦的昏睡中惊醒。

她没有立刻睁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唇瓣下意识地抿紧,如往常一般,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身侧。

指尖触及的只有冰凉的锦缎和被褥褶皱,反复摸索着,从枕畔到床沿,却始终触碰不到那熟悉而坚实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