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敖烈龙尾一摆,强劲的水流形成屏障,硬生生阻住巨浪。
他化为人形,踏浪凌空,一手擒住恶蛟七寸,雷霆手段将其重创逼退。
另一手轻挥,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小船连同那女子与孩童稳稳托起,送至安全的海滩礁石旁。
风浪渐息,阳光刺破乌云。敖烈踏上海滩,银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走向那惊魂未定的女子。她抬起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一双眼睛却清澈得如同最纯净的海水,盛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与感激。
她的衣衫虽被海水浸透破损,却掩不住一种天然的温婉与坚韧。
那一刻,敖烈心头莫名一震,仿佛被一股暖流击中,这悸动来得毫无征兆,却又异常清晰。
“汐瑶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女子的声音带着劫后的微颤,却清晰悦耳。
“汐瑶…”敖烈低声重复,这名字在他舌尖滚过,竟生出一丝奇异的熟悉感,好似在幽深的梦境里呼唤过千百回。
“举手之劳。”他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她为保护孩童被礁石划破的手臂上,眉头微蹙。
指尖凝聚一点柔和的水灵之光,轻轻拂过她的伤口,肌肤瞬间愈合如初。
汐瑶惊讶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臂,再看向敖烈时,眼中的感激更深,还多了几分探究与好奇。
阳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影,也照亮了她脸上悄然浮起的淡淡红晕。
自那日起,命运的丝线悄然缠绕。汐瑶作为听潮村与海神沟通的祭师之女,常需到海边特定的祭坛虔心祝祷,祈佑风调雨顺。
敖烈巡海时,总会下意识地绕经那片海域。有时,他会隐去身形,静静看着她跪在月光下的礁石上,对着大海低吟古老的歌谣。
歌声空灵悠远,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竟能奇妙地平息海域深处些许躁动的暗流。
有时,他会现身,与她并肩立于海崖,听她讲述海边村落的生活趣事、传说故事。
汐瑶的聪慧与善良,如同春日暖阳,一点点融化着敖烈身为龙族太子内心的孤高与冰层。
他渐渐向她袒露龙宫生活的繁复与束缚,偶尔流露出的对自由的向往和对弱小生灵的悲悯,让汐瑶看到了这位高贵太子面具下真实的灵魂。
一次,西海龙宫举行盛大夜宴,款待各方水族。汐瑶作为听潮村代表,有幸获邀。
当她身着鲛绡编织的月白衣裙,步入流光溢彩的水晶宫时,犹如一颗遗落尘世的明珠,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珠光宝气间,她显得有些拘谨。敖烈穿过虾兵蟹将,径直走向她,向她伸出手,眸光深邃而专注:“汐瑶,可愿与我共舞一曲?”
他的邀请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她的手放入他微凉的掌心,在龙宫特有的、由七彩水母托起的舞池中旋转。
四周喧嚣仿佛褪去,只剩下彼此眼中的倒影。水波流转,光影迷离,汐瑶在他臂弯中轻盈舞动,心跳如鼓,她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坚定力量。
敖烈低头凝视着怀中人儿羞红的脸颊和明亮的双眸,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悸动充盈心间。
那夜,他赠予汐瑶一枚润泽的避水珠,珠光流转,映着两人交缠的视线。
然而,龙族长老对太子与祭师之女过从甚密颇有微词。一次误会,长老故意刁难汐瑶,指责她蛊惑太子,欲将其驱离海域。
汐瑶不卑不亢,据理力争,澄澈的眼神中带着不容亵渎的尊严。
敖烈闻讯赶到,雷霆震怒,第一次在龙宫大殿之上,为一个女子不惜顶撞权威。
他紧紧握住汐瑶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声音斩钉截铁:“谁敢动她!”
那一刻,他眼中的决绝与守护,如利剑刺破所有阻挠的阴霾,也让汐瑶的泪水瞬间决堤,不是出于委屈,而是被这份不顾一切的信赖与担当深深撼动。
风波过后,两人来到那片初遇的海滩。月色如银,洒满海面。
汐瑶眼中含泪,望着敖烈,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坚定:“殿下可知鲛人的传说?鲛人泣泪成珠,但那只是悲伤的凝结。唯有…唯有当她们为真心所爱而泣时,落下的才是世间最珍贵的‘流霞珠’,蕴藏生命与灵魂的光华。”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直视敖烈深邃的眼眸:“我并非鲛人。但此刻这颗心,却在为你跳动。殿下为我所做一切,汐瑶无以为报,唯有此心,此情…”
话音未落,晶莹的泪珠已不受控制地从她眼角滑落。令人惊奇的是,那泪珠并未坠入沙中。
而是悬浮于空中,在皎洁月华的映照下,渐渐凝实、绽放出温暖而夺目的七彩光华——赤如朝霞,金似旭日,碧若深海,蓝胜晴空…光芒流转,瑰丽无比,如同将世间最动人的色彩尽数揉入一粒晶莹之中。
一颗真正的“流霞珠”!就在汐瑶向敖烈坦露真心的瞬间诞生。
敖烈屏住了呼吸,巨大的震撼与难以言喻的狂喜席卷全身。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让那颗蕴含着汐瑶炽热真情与灵魂光辉的流霞珠轻轻落入掌心。
光华映亮了他俊朗的面容,也点燃了他眼底压抑已久、再也无法掩饰的汹涌爱意。
“瑶瑶……”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而饱含深情,如同穿越了亘古的叹息。“七百年的西海,或许只为了这一刻的光华。”
他终于不再掩饰,将心爱的女子用力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我敖烈,早已为你沉沦。此心昭昭,日月共鉴,四海为凭!这颗珠,便是我们情定的永恒印记!”
冰冷的海风拂过,汐瑶依偎在敖烈坚实的怀抱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与滚烫的誓言,感受着掌中流霞珠散发出的暖意。
前所未有的幸福与安全感将她彻底包围,千年的孤寂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二人,浪花轻吻着岸边礁石,也在为这份跨越了身份桎梏、历经磨难终于得以确认的深情,奏响永恒不变的祝福序曲。
爱与承诺,在此刻凝固成流霞珠的璀璨,烙印在彼此的灵魂深处。
(梦境外)镇北王府,澄心堂。
日影悄然西移,将澄心堂内室染上一层迟暮的昏黄。
厚重的锦缎窗帘低垂,滤尽了天边最后几缕挣扎的霞光,只在华贵的波斯绒毯上投下几道模糊而幽长的影子。
空气凝滞,弥漫着沉水香幽微而冷冽的气息,混合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寝殿特有的暖腻。
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内,锦绣堆叠,鸳鸯交颈的绣被下,白战与拓跋玉正相拥而眠,静谧得只余下两道清浅交错的呼吸声。
然而,这份宁静被骤然撕破。
“呃——!”一声压抑的抽气,仿佛溺水者浮出水面攫取第一口空气,充满了莫大的惊悸与痛苦。
白战猛地从床榻上惊坐而起!动作之大,带得身下承尘都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他像是被无形的巨力从万丈深渊硬生生拽回人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割裂般的灼痛。
额际、鬓角,冷汗瞬间涔涔而下,汇集成珠,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滚落,砸在丝滑的寝衣前襟,洇开深色的痕迹。
那颗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稳如磐石的心脏,此刻却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巨响几乎要震碎他的耳膜,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灵魂深处残留的剧痛与甜蜜。
梦!方才那一切,竟是幻梦一场!可那触感如此真实,汐瑶指尖放入他掌心的微凉与轻颤。
七彩水母托起的舞池中,她轻盈旋转时裙裾飞扬的弧度。
流霞珠落入掌心时,那承载着灵魂与生命光芒的、令人屏息的温暖与沉重。
还有……还有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誓言响彻月下海滩时,那份几乎要将彼此骨血融为一体的狂喜与笃定……七百年的西海,只为了那一刻的光华。
“瑶瑶……”一个名字,裹挟着梦境的余温与深入骨髓的眷恋。
未经任何思虑,就这样沙哑地、带着某种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巨大痛楚,冲破了白战干涩的喉管,清晰地回荡在骤然死寂的内室之中。
这声呼唤,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拓跋玉混沌的睡意。
她纤长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随即倏然睁开。
那双往日清澈含情、盛满对丈夫无限信赖与温柔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惊愕与茫然。
她维持着依偎在他身侧的姿势,身体却一寸寸僵硬冰冷。
方才白战惊醒时的震动已让她半醒,但这声近在咫尺、饱含异样情愫的“瑶瑶”,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她的混沌之上。
瑶瑶?是谁?从未听过的名字。
而且是……在床榻上,在两人最亲密、最不设防的时刻,在她腹中正孕育着他们共同骨肉的时候。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四肢百骸仿佛被瞬间冻结。
心脏处传来一阵尖锐到几乎让她窒息的绞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捏、撕扯,硬生生要从血肉相连的胸膛里剜出去。
痛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巨大的屈辱、铺天盖地的悲伤、还有一丝被彻底摧毁信任的绝望,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淹没。
她能感觉到自己指尖冰凉,血液似乎都凝固了。然而,多年王妃的修养与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死死咬住了下唇,尝到了一丝腥甜。
她不能失态,绝不能。她甚至不敢转头去看丈夫此刻的神情,是沉浸在回忆中的温柔,还是被发现秘密的慌乱。
拓跋玉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气,用尽全身力气,让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
甚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沙哑,轻声问道:“夫君,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每一个字都像在滚烫的刀尖上碾过,但她问出来了,像个“没事人一样”。
只是那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出卖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交叠于腹部的双手上,不敢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白战依旧沉浸在梦境崩塌留下的巨大空洞与强烈的失落感中。
汐瑶含泪的眼、流霞珠的光华、海风的咸涩触感……与现实冰冷的锦绣帷幕、沉水香的冷冽气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兀自坐在那里,背脊挺直,眼神却空洞地投向虚空。
如同灵魂的一部分还遗留在那片月光如银的海滩,遗留在汐瑶温热的泪珠与滚烫的誓言里。
拓跋玉的问话,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浓雾传来,模糊不清,未能激起他丝毫回应。
他完全忽略了身边妻子瞬间苍白如纸的脸色、僵硬的身体和那极力压抑的、濒临崩溃的呼吸。
拓跋玉看着他雕塑般凝固的侧影,看着他眼中那抹不属于这个时空。
也不属于她的遥远深情与迷茫,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也仿佛被抽空了。
心脏处的剧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像是在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拉扯。
那声温柔的“瑶瑶”如同淬毒的利箭,反复穿刺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房。
哀莫大于心死。原来……这便是心死的滋味吗?比沙场上的刀剑加身痛楚万倍。
“呃啊——!”
再也无法抑制的剧痛让她身子猛然一弓!像一只被沸水烫熟的虾米,整个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
一口灼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毫无预兆地冲破了她死死咬紧的牙关,如同喷涌的赤色泉水,猛地喷溅而出。
“噗——!”
刺目的赤红色,瞬间在锦缎被面上晕染开来,如同雪地里骤然绽开的、妖异而绝望的彼岸花,点点滴滴,触目惊心。
“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呛咳随之而来,拓跋玉痛苦地蜷缩着,每一次咳嗽,胸腔里便传来刀割般的疼痛。
更多的血沫随着咳嗽溢出嘴角,染红了她同样毫无血色的唇瓣和下巴,呛得她几乎背过气去,瘦削的肩膀无助地颤抖着。
眼前金星乱冒,世界仿佛都在旋转、崩塌。冷汗浸透了她的寝衣,黏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这撕心裂肺的呛咳声,终于如同惊雷,狠狠劈开了白战意识中那层隔绝梦境的浓雾。
他猛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这位在北境叱咤风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北王,瞬间魂飞魄散。
鲜红!刺目的鲜红!在他素来洁净的寝具上肆意蔓延。
而他视若珍宝、捧在心尖上的娇娇,他怀有身孕的发妻拓跋玉。
此刻正蜷缩在床角,面无人色,唇角和下颌沾满血迹,剧烈地呛咳着。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与笑意的眼眸涣散失焦,整个人脆弱得像暴风雨中即将折断的芦苇。
“乖乖——!”一声变了调的惊呼,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与慌乱,瞬间撕裂了室内的死寂。
白战脑中一片空白,什么梦境,什么汐瑶,什么流霞珠,统统被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碾得粉碎。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那恐惧源于可能失去她的巨大恐慌。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长臂一揽,将那瑟瑟发抖、冰冷僵硬的身体用力拥入怀中。
手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急切地抚上她瘦削的脊背,试图帮她理顺那几乎要咳断的气息。
声音早已失了平日的沉稳威严,只剩下破碎的惊惶:“怎么了?怎么会吐血了?!哪里难受?别怕,别怕,夫君在!”
他甚至顾不上思考原因,磅礴精纯的法力下意识地顺着掌心涌入拓跋玉体内。
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试图抚平她体内失控的气血,护住她和她腹中脆弱的孩子。
然而,那温暖的、带着熟悉龙涎香气息的怀抱,此刻却像烙铁般灼痛了拓跋玉的皮肤。
方才那一声“瑶瑶”,如同魔咒,时刻提醒着她这怀抱的虚幻。她不要这迟来的、带着惊恐的拥抱。
这拥抱属于那个“瑶瑶”,还是属于此刻吐血的她?她分不清,也不想分清,巨大的屈辱感和心碎后的麻木,让她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
“别……”微弱的抗拒声从染血的唇间溢出。她开始挣扎,用那双冰凉无力的手,软弱却又无比坚决地推拒着白战坚实的胸膛。
她的动作因为身孕而显得格外笨拙艰难,隆起的小腹成为一个沉重的负担。
感觉到怀中人的抗拒,白战的手臂僵了一瞬,他低下头,对上拓跋玉的眼睛。
那眼神空洞、麻木,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漠然,看向他时,再没有了往日的依恋与柔情,只有一片冰冷刺骨的疏离和抗拒。
这眼神,比看到鲜血喷涌而出更让白战心悸!好像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在他毫无察觉时,已经碎裂了。
拓跋玉咬着牙,用尽残存的力气,一点点从他怀中向外挪动。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蹙眉。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她惨白的额头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好不容易挣扎着挪回到床铺的里侧,她已耗尽所有气力,如同濒死的天鹅。
伏在被血染污的锦褥上,急促地喘息着,胸脯剧烈起伏,整个人笼罩在一片灰败的死气之中。
那双曾经璀璨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空洞地望着床顶繁复的承尘,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白战的手臂还维持着半拥的姿势,怀中却已空冷。
他僵坐在床边,看着妻子那全然陌生的、宛如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模样。
一股巨大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有什么东西……失控了。他第一次在她眼中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只有一片拒人千里的冰原。
“乖乖……”他再次低唤,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与茫然。
他想触碰她,指尖却在看到她那身刺目的血污和冰冷的眼神时,怯懦地蜷缩起来。
拓跋玉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依旧维持着那个蜷缩、戒备的姿势,只有微微颤抖的羽睫泄露了她并非彻底静止。
白战的心,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不停地向下沉去。一股沉重而压抑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透过床帐与窗帘之间狭窄的缝隙向外望去。
窗外的光线已经变得十分暗淡。日影早已西斜沉落,暮色四合,仅余天际一抹极其黯淡的灰蓝。
澄心堂内室的光线变得更加晦暗不明,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两个人的心头。
时间……竟然已是黄昏了么?这场绮梦,竟让他浑噩了整个下午?
一股无名火,混杂着对妻子病情的焦灼、对自己失言的懊悔。
他隐约意识到问题可能源于那个名字、以及对这失控局面的烦躁,猛地窜起。
他不再耽搁,首要之事,是稳住玉儿和胎儿,他霍然起身,甚至顾不得穿上鞋履。
赤着的双足直接踩在冰凉细腻的羊绒地毯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神智更清醒了几分,他大步走到内室通往更外间隔扇之处。
对着外面沉声喝道,声音里蕴含着雷霆将至前的压抑风暴,以及不容置疑的威压:
“来人!王妃醒了,速去厨房取安胎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