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扯着嗓子吼,扩音器里电流声滋滋乱响。
“计时开始!”
指令落地的瞬间,甲板乱了。
几十号人红着眼,疯了一样扑向船尾物资区。
那里堆着燃料。
无烟煤、果木炭、机制炭,还有几个贴着封条的白色箱子。
备长炭。
“抢白箱子!”
小野次郎根本没看别人,盯着目标就冲。
东瀛队员个子不高,钻缝隙却是好手,几下晃过高大的欧洲选手,死死抱住那两箱备长炭。
“哟西!”
小野次郎拍拍箱盖,眼神扫过那些还在争抢无烟煤的对手,最后落在陈品身上。
嘴角上扬。
“备长炭,千度高温,无烟无味。”
他推推防风镜,镜片反着冷光。
“烧烤的灵魂是火。火纯,赢一半。”
“陈桑,这局不拼运气,拼底蕴。”
他等着看陈品懊恼,等着看华夏队去捡剩下的烂炭头。
陈品没动。
他双手插兜,靠着船舷,甚至还在帮囡囡整理冲锋衣的防风扣。
那两箱被抢破头的备长炭,没能让他抬一下眼皮。
“放弃了?”
小野次郎皱眉。
直播间屏幕上,弹幕密密麻麻滚过。
“品神卡了?”
“动啊!一会连果木炭都没了!”
“这是要用爱发电?”
陈品终于动了。
没往物资区走。
他拍拍身边壮得像铁塔一样的孟龙,手指点了点脚下的甲板,又指了指角落里几个长满青苔的破桶。
“大龙,干活。”
孟龙反手摸向后腰。
一把红漆剥落的消防斧拎在手里。
“哐当!”
斧头砸在甲板钢板上,火星子乱溅。
原本嘈杂的人群猛地一滞。
孟龙抡圆了胳膊。
斧刃破风。
咔嚓!
那个不知道在海上漂了多少年的橡木桶,瞬间炸开。
木屑崩得老高。
“干啥呢!”
驾驶室窗户猛地推开,大胡子船长茶杯都在抖。
“那是俺的桶!那是公物!你要拆船啊?!”
船长抓起对讲机就要喊人。
陈品两步跨过去,一包华子顺着窗缝塞进船长手里。
“叔,别喊。清理废品呢。”
他指着地上一堆烂木头。
“这破桶占地方,我看盐霜都结了三层,帮你腾腾地儿。”
船长捏着烟,看看烂木头,又看看陈品。
“那……那船下水就在这儿了。以前装淡水的,漏了才扔那当凳子。”
“这就对了。”
陈品弯腰捡起一块木片,凑到鼻子底下。
吸气。
一股子咸腥味,混着陈年老木头的腐朽气,还有点发酵后的醇厚。
“备长炭好是好,太干净。”
陈品声音不大,顺着风钻进小野次郎耳朵里。
“海上烧烤,要的就是一股野劲儿。”
“老橡木吸饱了海风,浸透了盐。烧起来,自带调料。”
“这叫……海盗风味。”
孟龙又是一斧子。
咔嚓!
这次遭殃的是船舷边的防撞废枕木。
木头茬口里,干枯的油脂渗出来,那是几十年的松香。
弹幕疯了。
“拆船烧烤?太硬核了吧!”
“这嘴开过光吧?拆家都能说出花来!”
“不过老木头烤肉是有说法的,带烟熏味!”
另一边。
安托万·李动了。
这位刚被陈品“忽悠”瘸了的米其林大厨,看了一眼正拿尺子摆炭的小野次郎。
摇头。
眼神怜悯。
“太匠气。”安托万嘟囔,“不合天道。”
他没去抢炭。
转身钻进船员休息室。
两分钟后,他抱着一堆破烂跑出来。
半瓶剩底的高度伏特加,几捆熏蚊子的干艾草,还有一包发潮的八角桂皮。
他走到陈品面前,指指孟龙手里的斧子。
“借个火?”
陈品乐了。
“哟,安教授,开窍了?”
眼神示意。
孟龙递过斧子。
安托万动作笨拙,但也学着样,劈了几块带油脂的松木。
两人对视,一种名为“狼狈为奸”的默契在滋生。
“装神弄鬼!”
小野次郎看着这一幕,心里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拉回注意力。
“料理是科学。”
戴上隔热手套,拿起红外测温枪。
“备长炭核心800度,表面300度。美拉德反应完美区间。”
比目鱼切成麻将块,整整齐齐码在钢签上,连鱼皮的纹路都对得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