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龙一声暴喝,手臂肌肉坟起,青筋毕露。
哗啦!
随着沉重的地笼破水而出,一股浓郁的、带着泥腥味的海鲜气息,瞬间盖过了海风的咸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了。
那长长的地笼里,塞得满满当当!
不是鱼。
全是大家伙!
一个个拳头大小、浑身长满黑刺的紫海胆,像愤怒的刺猬一样挤在一起。
一条条手腕粗细、浑身肉刺凸起、还在疯狂蠕动的野生海参。
还有那种巴掌大的、壳上长满藤壶的野生扇贝。
但这还不是最震撼的。
最让外国选手感到生理不适的,是地笼最底层,那几百只正在疯狂爬行、长相极其怪异的生物。
它们有着虾的身体,却长着两只硕大无比、不对称的螯,浑身裹满泥沙,看起来就像是从核辐射废土里爬出来的变异昆虫。
“上帝啊!”
安娜·罗西捂住了嘴,差点没晕过去,“那是……那是异形吗?!”
陈品却乐开了花。
他伸手抓起一只那种怪虾,那虾挥舞着大钳子,力道十足。
“不懂了吧?”
陈品对着镜头,笑得像个丰收的老农。
“这玩意儿叫‘虾怪’,学名蝼蛄虾。”
“长得是磕碜了点,跟外星生物似的。”
“但只要你吃过一口……”
他咽了口唾沫。
“那脑壳里的黄,比蟹黄还香;那身子里的肉,比龙虾还嫩。”
“这可是大连海边的‘隐藏款’SSR,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硬货!”
海叔磕了磕烟袋锅,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
“那帮洋鬼子,那是旱鸭子下水——不知深浅。”
“这片海,那是龙王爷的后花园。看那个什么电匣子?那是看死物。”
“俺们看的,是活气儿。”
两小时结束。
回到浮动平台。
战果清点:
东瀛队:两条可怜兮兮的黑头鱼,几只小螃蟹。
法兰西队:一堆海带,半网垃圾。
意大利队:空军。
华夏队:两大筐紫海胆,一筐野生海参,一筐扇贝,还有整整一盆那种张牙舞爪的“虾怪”。
碾压。
彻彻底底的碾压。
不是靠装备,不是靠科技。
就是靠一个抽旱烟的大爷,和几串土得掉渣的地笼。
小野次郎脸色灰败,看着那一堆顶级食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在绝对的经验面前,他的数据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好了,食材有了。”
主持人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接下来,就是决赛的关键环节!”
“请各队利用捕获的食材,制作一道足以征服评委味蕾的——生食料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品身上。
大家都以为,这位“品神”要亲自操刀,用这些顶级食材,给外国友人来一点小小的“中式刺身”震撼。
孟龙已经拿出了那把片刀,准备杀海胆。
江小渔也挽起了袖子。
然而。
陈品却摆了摆手。
他没动。
他转过身,看向队伍最后面。
那里,站着一个背着小黄鸭书包,扎着两个羊角辫,正好奇地盯着那盆“虾怪”看的十岁小女孩。
囡囡。
从初赛开始,她就被大家当成了陈品带来的吉祥物,或者是来旅游的家属。
没人把她当回事。
毕竟,这是世界美食大赛的决赛现场。
是修罗场。
陈品走到囡囡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海风吹乱了小姑娘的刘海,她那双大眼睛里,倒映着陈品的影子。
“囡囡。”
陈品的声音很轻,却通过麦克风,传遍了全场。
“这些东西,认识吗?”
囡囡用力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认识!那是刺锅子(海胆),那是海棒槌(海参),还有那个……”
她指着那盆恐怖的虾怪,眼睛放光。
“那是虾怪!炸着吃可香了!我爸爸最爱拿它下酒!”
陈品笑了。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然后,他在全场数千人震惊、错愕、甚至觉得他疯了的目光中,站起身,指了指那个象征着主厨位置的操作台。
“去吧。”
陈品淡淡地说道。
“这一场,交给你。”
“让这帮只知道看数据的叔叔阿姨们看看。”
“什么叫……”
“老天爷赏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