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的呼吸凝滞在喉咙里。
镜中的那道影子——不,那不是影子,而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存在。它比秦默高出半头,身形瘦削如刀,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灰色。最骇人的是它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惨白,像被水泡发的皮囊。
可它却在笑。
嘴角的裂痕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找到你了。
它的声音像是从水底浮上来的气泡,黏腻而模糊。
秦默猛地转身,后背撞上墙壁。可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那口沸腾的黑水缸和熄灭的莲花灯。但当他再次看向镜子时,那道影子已经贴到了镜面内侧,苍白的手掌按在玻璃上,指尖渗出黑色的液体,像墨汁一样顺着镜面流淌。
你逃不掉的。影子说,从你拿起罗盘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的一部分了。
水缸里的黑水突然炸开,飞溅的液体在半空中凝固,化作无数细小的黑针,齐刷刷指向秦默。与此同时,镜中血画的门彻底活了——门缝里的手指扒住镜框,一张张扭曲的人脸从缝隙中挤出,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秦默抓起罗盘,黑玉珠疯狂震颤,盘面上的字渗出鲜血。他本能地将罗盘对准镜子,盘面突然迸发出一道刺目的红光。
咔嚓——
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那些扒着门缝的手指瞬间缩回,影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身形扭曲着被吸入裂缝中。整个房间的震动戛然而止,只剩下秦默剧烈的喘息声。
水缸里的黑水恢复了平静,水面倒映出天花板上用朱砂绘制的星图。秦默这才注意到,那些星星的连线,赫然组成了祖父笔记中反复出现的那个符号——地灵契。
楼下突然传来门轴转动的吱呀声。
秦默浑身一僵。那扇他明明已经关好的洋房大门,此刻正被人缓缓推开。脚步声从一楼传来,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带着水渍的啪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