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惊动了后寨的黑煞。
这壮汉光着膀子从屋里冲出来,胸前的黑毛上还沾着酒渍,手里两把鬼头刀舞得呼呼生风,劈碎了半个廊柱。
“哪个不要命的敢闯老子地盘?”他一眼看见被救的妇人,怒吼着劈向李相夷。
“把那娘们交出来!不然把你们剁成肉酱喂狗!”
李相夷脚尖点着廊柱旋身避开,剑脊磕在刀背上,震得黑煞虎口发麻。
“你这刀倒是沉,就是没章法。”
他轻笑一声,剑峰突然转陡,贴着刀身滑向黑煞手腕,“听说你杀了很多人呀?
还替天行道,正好今天我来替天行道。
处理了你们这群人。”
黑煞被戳到痛处,刀势更猛,却被李相夷的剑引着左支右绌,后腰撞在石磨上,疼得他嗷嗷叫。
孟舒瑶瞅准空当,将怀里的火药包往石磨缝里一塞,摸出火折子吹亮——“轰隆”一声,石磨炸得粉碎,黑煞被气浪掀飞,摔进猪圈,溅了满身污泥,刚爬起来就被群猪拱得直哼哼。
“寨主!”几个匪兵想冲过去救,却被铁链汉子们拦住。
那些汉子虽手脚带伤,打起架来却豁得出去,有咬耳朵的,有抱腿的,把匪兵们缠得动弹不得。
一个先前被烙铁烫背的铁匠,抡起铁砧就砸断了匪兵的腿,红着眼嘶吼:“让你们烫老子!让你们抢我闺女!”
烟火渐渐散了,日头爬到山尖。孟舒瑶蹲在井边帮妇人清洗伤口,妇人的手腕被铁链磨得见了骨头,她一边涂草药一边听妇人说——黑煞占山三年,每年秋收就下山抢粮,谁家有漂亮姑娘就抢上山当“压寨夫人”,去年冬天还放火烧了不肯交粮的王家屯,烧死了七口人。
“那时候我男人抱着药箱想去救人,刚出村口就被他们砍了……”
妇人抹着泪笑,“今天总算见着天日了,多谢你们啊……”
她怀里的药粉包被血浸了边角,却仍紧紧攥着,“这药能救孩子们,可不能丢……”
李相夷在清点匪兵,把领头的二十来个捆在榕树上,剩下的都赶到谷场跪着。
他剑指一个缩在树后的瘦猴:“说!去年绑走的张大户闺女在哪?”
瘦猴抖得像筛糠,指了指后山的溶洞。等众人跟着找到溶洞,才见那闺女抱着膝盖缩在石缝里,头发纠结如草,看见人就发抖,手里却还护着块绣了一半的帕子,帕上绣着的并蒂莲,针脚密得像锁。
“绣给我娘的……”
她声音细若蚊吟,看见张大户跟着跑进来,才“哇”地哭出声,扑进爹怀里,“爹!我娘都是为了保护我,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都是我的错。”
孟舒瑶看着那方帕子,忽然想起刚进寨时,墙根那堆人骨旁,也扔着半块绣了一半的鸳鸯帕,线脚和这姑娘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