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拿起桌上那张电报,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决绝。
“王雷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特工,连他们都失败了。这说明敌人布下的是一张我们无法想象的天罗地网。常规的办法,已经没用了。”
抬起头,重新看着李云龙,缓缓说道。
“老李,这次不是去打仗,是去捅马蜂窝。捅完了,还得能全身而退。这活儿,我比你熟。”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李云龙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那不容置喙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旅长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只能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李逍遥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开始安排后事。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根据地的军事指挥,由李云龙和丁伟共同负责,重大决策必须有赵刚的签字同意。凡事,多商量,别他娘的又跟以前一样拍脑袋。”
“民政和后勤,全权交给赵刚和萧山令。我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不能因为我不在,就停下来。土改要继续推,生产计划要抓紧,兵工厂的扩建更是重中之重。”
“孔捷,你的三团,作为总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任何可能出现突发状况的方向。我不在,你们更要稳住,守好我们这个家。”
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所有工作,思路清晰,逻辑严密,仿佛不是要去一个九死一生的龙潭虎穴,而只是去邻村赶个集。
“我只带一个警卫排,换上便装,轻装简行。今晚就出发。”
安排完所有工作,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没有人再反对。
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个决定,是目前唯一可能破局的办法。他们能做的,只有信任,以及,守好这个家,等他回来。
会议结束,众人默默地离开,每个人的脚步,都无比沉重。
赵刚留在了最后。
“逍遥……”看着自己的老搭档,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万事,小心。”
李逍遥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老赵。这根据地,就交给你了。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喝酒。”
夜,更深了。
处理完手头最后的文件,签发了最后几道命令,李逍遥走出了指挥部。
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绕了个方向,走向了医疗队所在的院子。
院子里,一间屋子的窗户还亮着灯。
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纤细身影,正在灯下,低着头,聚精会神地整理着药品。
是沈静。
在院门口那棵老槐树的阴影下,静静地站了很久,没有进去。
不知道该说什么。
告诉她任务的危险?那只会让她徒增担忧。
编一个谎言?做不到,也骗不过她那双清澈的眼睛。
最终,还是推开了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沈静抬起头,看到来人,有些意外,随即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又在琢磨什么新战术呢?”
“睡不着,出来走走。”李逍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手里的那些瓶瓶罐罐,上面都用娟秀的字迹贴着标签。
“我……要出一趟远门。”最终还是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
沈静整理药品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能看穿所有的伪装和故作的平静。
没有问去哪里,也没有问去做什么,更没有问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然后,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来一个用红绳穿着的,已经被磨得有些光滑的桃木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李逍遥的手里。
“我娘在我离家的时候给我求的,她说很灵。”
接过那枚还带着她体温的平安符,紧紧地攥在手心,那温润的触感仿佛能传递来一丝力量。
看着眼前的姑娘,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后,只汇成了一句最简单,也最郑重的承诺。
“等我回来。”
“我等你。”沈静点了点头,眼眶有些红,但努力地笑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没有再停留,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动摇。转身,大步走出了院子,身影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如何突破日军和桂系犬牙交错的层层封锁,在最短时间内抵达那座风暴中心——武汉,是面临的第一个生死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