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吟少顷,终是起身,步入内室。
苏晏如并未在宫中多做停留,乘坐沈府的马车返回。
归府后,她询问仆人沈述白的下落,得知他仍在自己的院子里处理公事,便径直前往。
沈述白正坐在外间榻上审阅文书,见她进来,原本含笑的双眸在她凝重的表情下变得严肃,“发生何事?”
苏晏如在他对面落座,轻声叹息:“我母亲毒性发作,是金蟾蜍之毒。”
沈述白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书,“莫非是瑞阳长公主的手段?”
苏晏如接过丫鬟递来的湿巾拭手,再饮一口茶水,缓缓道:“应是如此,她已中毒多时。”
她续问道:“你当年又是如何中此毒?”
“追查凌王叛乱时,不幸中毒,”沈述白回忆道,“毒物涂抹于箭簇之上,我因此负伤。”
他首次毒性发作,是在凌王的人追逼至山林之中,那次他险些丧命。
苏晏如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凝重地询问:“你可曾知晓,那所谓的金蟾蜍毒,最初源自哪里?”
沈述白轻轻摇头,语气平静:“我当年的中毒之谜,连皇宫御医亦束手无策,未能查明其毒。”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金蟾蜍’这个名字的?”苏晏如紧追不舍。
“此名乃王珍珍亲口所述。”沈述白回答。
那时众人皆信王珍珍为医谷传人,她所言无不令人置信。
苏晏如眉头微微一皱,旋即扬起嘴角轻笑:“我还在思索,金蟾蜍之毒怎会流出医谷。如今想来,无疑是樊青暗中操纵。想必他离谷之后,便投入凌王麾下,为其效力。”
苏晏如继续追问:“王珍珍如今可有音信?”
“尚无消息。”
苏晏如略作思索,转而提及另一事:“此前交予你们调查的皇郝寺香火钱去向,可有眉目?”
沈述白从桌上取出一本账册,递给苏晏如:“一切详情,尽在此册。”
苏晏如翻阅账本,不过数页,眉梢已不禁上扬:“这账目……你确定无误?”
沈述白啃的的说:“我已亲自核对过这本账目,确实无误。”
苏晏如继续浏览账本,随着内容的深入,他脸上的笑容愈发鲜明,然而那笑中却蕴含着丝丝寒意。
“一笔笔的数目……这皇郝寺,实在是手段非凡。”
账本上清晰记录着:
三成香火钱流入赌场
三成资助了兵器商人
一成流入了烟花之地
一成投入了酒楼
最后仅剩一成,用于寺院的日常开销
而他们投资的酒楼,正是苏晏如和沈述白都熟知的“福瑞楼”。
“若说皇郝寺与瑞阳长公主毫无瓜葛,我绝不相信。”
瑞阳长公主在皇郝寺经营日久,不可能完全遮掩住寺中众人的耳目。
唯一的解释便是:皇郝寺在为她提供掩护。换言之,皇郝寺已落入瑞阳长公主的掌控之中。
苏晏如接着询问:“此次调查皇郝寺,还有其他异常之处吗?”
“有的,”沈述白回答,“这只是近期一段时间的账目。实际上,皇郝寺的这些生意已持续七载。”
苏晏如略显惊讶:“七年前?那时凌王尚未叛乱。”
她望向沈述白:“若七年前瑞阳长公主尚在蜀地,那么皇郝寺背后或许还有他人?能否查明真相?”
“我们正在追查当年为皇郝寺修建园林的那位富商。”
皇郝寺前阵子刚建好一座新园林,苏晏如之前去寺里时看过几次,里面的景致确实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