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还残留着梦中纠缠后的余酸,那股霸道又熟悉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荷娘是被一阵尖锐的喧嚷声拽回现实的。
“娘娘,您醒了?”
樱儿端着水盆进来,脸上满是压不住的焦急和愤懑。
“外面……外面那群人,闹起来了。”
“谁?”荷娘撑着身子坐起,声音沙哑。
“还能有谁!”樱儿气得直跺脚。
“就是后宫里那群娘娘!仗着自己是先帝在时,为了平衡朝局选进来的权臣之女,现在竟敢联合起来,堵在咱们暖阁外面,说是要讨个说法!”
荷娘的动作顿住,眼底最后一丝睡意被寒意取代。
她披上外衣,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
院子里,乌泱泱跪了一片。
各色宫装争奇斗艳,哭哭啼啼,好不热闹。
为首的是一个封号为“丽”的嫔妃,正对着殿门,声泪俱下。
“我等姐妹虽福薄,未能得到先帝垂青,但终究是先帝的妃嫔!如今先帝尸骨未寒,为何要将龙体远葬临安,不得归于皇陵?这于理不合,于法不容!”
这话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是啊!我等连瞻仰先帝遗容的机会都没有,莲贵妃您这么做,未免也太独断专行了!”
“自古以来,只有太后可垂帘听政,贵妃监国,闻所未闻!您这是要把持朝政,将叶氏江山据为己有吗?”
一句比一句诛心。
她们都是叶听白从未碰过的女人,只因叶听白调查过她们本身就与其他男人有染。
也是其父兄在朝堂上换取利益的筹码。
叶听白在时,她们不敢有半分怨言,如今他不在,她们背后的家族便再也按捺不住,将她们推出来,试探荷娘的底线。
荷娘没有立刻宣读叶听白让她做太后的遗诏,是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不肯面对现实的执念。
她还在想,万一哪天,他就回来了...
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爹...万一哪天回来了呢...
而这丝执念,反倒成了这些人攻讦她的可趁之机。
“娘娘,别理她们,一群跳梁小丑!”
樱儿愤愤不平。
荷娘却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坐回梳妆台前。
“给我梳头。”
外面的哭闹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开始冲击殿门,樱儿急得满头是汗。
可荷娘却稳如泰山,任由宫女为她挽起长发,插上一支素银簪子。
等她终于收拾妥当,缓缓起身,外面的叫嚷声已经到了顶峰。
吱呀——
殿门大开。
荷娘一身素服,静静地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跪着的莺莺燕燕。
她的目光很轻,扫过每一个人哭花了妆的脸,明明什么都没说,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喧闹的庭院瞬间安静下来。
丽嫔仗着自己父亲是朝中尚书,强撑着抬起头,对上荷娘的视线。
“贵妃娘娘,您总算出来了!我等姐妹并无他意,只是想为先帝讨个公道……”
荷娘终于开了口。
“先帝的公道?”
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先帝生前,可曾踏足过你们的宫殿半步?可曾……记得你们任何一人的名字?”
一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所有人的脸上。
丽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