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荷娘起身梳妆。
铜镜里的人影瘦削得厉害,眼下一片青黑。
宫女为她梳理长发时,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死死捂住了嘴,跪了下去。
“何事?”
荷娘的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
宫女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向梳妆台的一角。
那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荷娘拿过,展开。
雪白的纸上,只有三个墨迹淋漓的大字,笔锋霸道张扬,力透纸背。
我要你。
轰的一声,血气直冲头顶。
荷娘的指尖都在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股被亵渎的滔天怒火。
他尸骨未寒,魂归九泉,竟有人行如此轻佻、如此羞辱之事!
“放肆!”
她将纸条揉成一团,狠狠掷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当夜,荷娘的寝殿外,多了两尊门神。
肖亦行挺着胸膛,手按刀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恨不得把所有胆敢靠近的蚊子都瞪死。
“娘娘放心!有末将在,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他身侧的临淮,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周身散发出的森然寒气,比深秋的夜风还要冷冽。
荷娘看了他们一眼,心中稍定,转身回了内殿。
她要为叶听白守着,守住这份清白,守住这片他用命换来的江山。
夜深人静,烛火熄灭。
荷娘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强迫自己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将睡未睡之际,身侧的床铺,几不可查地往下陷了陷。
一股熟悉到让她心悸的香,蛮横地钻入鼻息。
又是这个梦。
她想挣扎,想尖叫,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丝线捆缚,动弹不得。
一个滚烫的怀抱从身后贴了上来,那温度,仿佛能将她背后的肌肤灼伤。
“荷儿……”
一声叹息般的低语,响在耳畔。
那只大手熟门熟路地,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腰间轻轻摩挲,激起一阵战栗。
她的外衫被一点点解开,冰凉的空气涌了进来。
可贴上来的唇,却滚烫如火。
眼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却被他尽数吻去。
熟悉的霸道席卷而来,将她所有的理智与抗拒尽数吞没,只剩下沉沦。
一夜纠缠。
再次醒来时,天光已亮。
荷娘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寝殿内明明空无一人,身侧的床榻依旧冰冷。
可这挥之不去的酸软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明明是梦,却真实得如此过分?
就在她脑中一片混乱,几乎要站立不稳时,殿门被猛地推开。
樱儿着急忙慌的叩拜,嘴里念念有词。
“娘娘!不好了!阮贵人……阮贵人发动了,可……可血流不止,怕是难产!”
阮听云?
那个被当作质子,幽居在深宫一隅的北元女子。
她都快要忘了她。
也忘了她早已身怀六甲了。
荷娘来不及细思,迅速敛起所有情绪,披上外衣,疾步朝着阮听云的宫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