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之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他脸上还凝固着那个心满意足又凄然的笑。
混乱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就在荷娘与钱谦之错身的瞬间,一支淬了剧毒的暗箭划破喧嚣,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射出,直奔她的后心!
“小心!”
叶听白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地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死死护在怀里。
“噗嗤!”
利箭入肉的声音,沉闷又清晰。
荷娘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能感觉到,叶听白抱着她的身体猛地一震。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她缓缓回头,只见一支黑色的箭羽,正插在叶听白的肩胛骨上,鲜血正迅速洇湿他墨色的衣袍。
叶听白的脸白得像纸,额角青筋暴起,却连一声闷哼都未发出。
他看也不看伤口,反手“咔嚓”一声折断了露在外面的箭杆,攥紧荷娘的手腕,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走!”
肖亦行带着京畿卫杀出一条血路,护着一行人冲出已成炼狱的钱府。
风声在耳边呼啸,荷娘被他拽着,踉踉跄跄地跑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里只有他背后那个不断扩大的血色印记。
“你的伤……叶听白,你的伤!”
她的声音都在抖。
“没事。”
他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却依旧强撑着那份霸道。
“砰!”
客栈的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喊杀声。
世界,终于安静了。
叶听白的身形晃了晃,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荷娘扶到床边坐下。
“安全了……”
他想对她笑一下,扯起的嘴角却比哭还难看。
话音刚落,他再也撑不住,猛地转身,一手撑住桌子。
一口乌黑的血,猛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高大的身躯,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叶听白!”
荷娘的尖叫声,撕裂了整个房间。
陆羽和裴玄策踹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荷娘抱着昏死过去的叶听白,哭得浑身发抖的模样。
“快!请大夫!”
城里最好的大夫被连夜提了过来,捻着胡须,诊了半天,脸色越来越沉。
“肩上的箭伤虽重,但并非致命。真正要命的,是他体内早就潜伏的一种奇毒!”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
“此毒平日里只会令人虚弱乏力,可一旦受了重伤,气血激荡,便会瞬间爆发,攻心蚀骨,神仙难救啊!”
奇毒?
早就潜伏?
荷娘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什么毒?他什么时候中的毒?!”
陆羽也是一脸茫然。
一旁的裴玄策看着床上那个生死不知的男人,脸色复杂到了极点。
最终,他闭了闭眼,沉声开口。
“是魅人香。”
三个字,让荷娘如遭雷击。
裴玄策叹了口气,将那段被刻意隐瞒的过往,缓缓揭开。
“是他不让我们告诉你的,他打算以命换命。”
“在北元王宇文弈派人送来解药和毒药二选一的时候,叶听白……他私下见了北元使者。”
“他替你服下了那颗毒药,换回了你的解药。”
裴玄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荷娘的心上。
“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