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着脸,咬牙切齿地将“作案凶手”交还给荷娘,自己则转身去偏殿换衣服。
等他再回来时,荷娘已经熟练地给儿子换好了干净的衣裳。
年轻女子正抱着他在窗边看外面新开的玉兰花。
她低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声音轻柔。
阳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柔得不成样子。
他看着她轻柔的动作,看着她眉眼间那份化不开的温存。
那一刻,他心中那股翻腾不休的占有欲,竟被一种陌生的,名为温馨的情绪悄然覆盖。
他想要的,似乎不止是她的身子。
还有……眼前这幅,他从未拥有过的,叫做“家”的东西。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想。
夜深人静,小少白睡熟后被奶娘抱去了暖阁。
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叶听白端着药碗坐到床边,气氛又恢复了往日的紧绷。
“去扬州的路上,山高水远,正好方便我为你‘解毒’。”
他打破沉默,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惯有的威胁意味。
他以为,会看到她惊慌失措,或是羞愤欲绝的脸。
可荷娘只是缓缓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曾被他逼出无数泪水的清亮眸子里,此刻没有半分恐惧。
反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想起了侯府的暗室,雨夜的强吻,共浴的羞辱。
还有每一次逃跑被抓回后,他那近乎残忍的惩罚。
很好。
叶听白。
你不是要为我“解毒”么?
那就看看,这一路上,到底是谁解了谁的毒,又是谁,成了谁的药。
你欠我的,从踏上扬州路的那一刻起,我们一笔一笔,连本带利,慢慢算。
这几日,荷娘除了照看儿子,其余时间都泡在了皇家书库里。
她翻遍了所有关于南疆西域的志怪孤本,终于在一本名为《异域毒考》的残卷中,找到了关于“百日情思缠”的记载。
书页泛黄,字迹模糊,但其中几行字,却让荷娘的心重重跳了起来。
此毒,催情,亦催命。
中者百日之内,每逢日落月升,便会燥热难耐,心火焚身。
解法确是阴阳交合,但……
书上用朱砂批注了几行,及其不起眼的小字。
荷娘指尖抚过那行朱砂字,唇角,终于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叶听白,你的报应,来了。
看看到时候,谁玩死谁。
荷娘勾唇一笑,夜色真好。
出发前夜。
叶听白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踏入内殿。
“明日启程,公主殿下……可准备好了?”
他缓步上前,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一路,山高水长,天高皇帝远。
他有的是时间和法子,让她一次又一次,彻底地属于自己。
荷娘正慢条斯理地喝着安神汤,闻言,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侯爷似乎……很期待?”
她放下汤碗,终于抬眼看他。
那眼神,平静无波,竟让叶听白心头无端一跳。
“为公主解毒,本侯自然义不容辞。”
她拿起手边那本已经翻得起了毛边的《异域毒考》,轻轻翻开一页,递到他面前。
“侯爷武功盖世,想来也通晓医理。”
“这书上说,我中的毒,有些特殊的禁忌。”
叶听白皱眉,视线落在书页上,当他看清那行朱砂小字时,瞳孔骤然一缩!
她则缓缓出声,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所以,侯爷。”
荷娘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起脸,吐气如兰。
“这一路上,想为我解毒,就得……看我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