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话头一开,宁家便陷入温柔的忙碌中。宁母亲连夜赶制新衣,针脚密得能防水;宁父亲翻出地窖里所有的腊味,恨不得把储物袋塞爆;连两三岁的小侄子都抱来存零嘴的陶猪:给姑姑路上吃!
临行时,她带着祖父祖母给她准备的大大的包裹。
出村的路走得格外慢。麦苗青,菜花黄,每寸土地都留着她的脚印。有农人看着她带着大大的包裹,隔着田埂喊:初姐儿这是要离开了吗?秋收还回来不?她挥挥手没有答话。修仙之人最忌许诺,流光容易把人抛。
行至金山脚下,林深处忽传来窸窣响动。几个半大少年扭捏着钻出来,都是测过灵根的。仙姑...铁蛋涨红着脸递来布包,俺娘蒸的槐花饼!宁知初接过还温热的饼,顺手往他怀里塞了本《农桑辑要》:种地也能成道。
少年们愣神时,她已闪身入林。衣袂拂过处,山花次第开放,像是春神提着裙摆掠过山岗。
三小只终于憋不住现了形。小松鼠蹿上树梢摘野果,小青蛇在溪流里追游鱼,小鹦鹉对着山谷练嗓子:哟嚯——凡人哟——回声惊起满山飞鸟,扑棱棱的翅影遮天蔽日。
宁知初任它们撒欢,自己攀上常去的鹰嘴岩。从此处望,宁家村的炊烟细得像根线,系着人间烟火气。
一年光阴不知不觉就这般过去了。小青蛇游过来蹭她指尖。宁知初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收拾收拾,该走了。
祭出灵船时,夕阳正熔金般沉入西山。舟身泛起莹莹清光,惊起归巢的倦鸟。
下一站...她望了望远方的天空,无边海。
离开村子数月后,宁知初又站在了雷域岛的黑沙滩上。海风裹挟着电离子,吹得她发丝根根直立,活像只炸毛的猫。
嘿!雷域岛,我又来了。她对着电闪雷鸣的岛屿打招呼,仿佛在问候一位脾气暴躁的老朋友。
三小只的反应各不相同:小青蛇盘成蚊香状装死,小松鼠抱着尾巴瑟瑟发抖,只有小鹦鹉扑棱着翅膀喊口号: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然后被一道溅射的雷丝燎卷了尾羽。
宁知初熟练地布下防护阵,把三小只挨个拎到安全区:好了,继续锻体吧!从外围开始,不许冒进。
她自己则迈步走向雷域中围。一年没来,这里的雷电似乎更暴躁了,碗口粗的紫色电蛇追着她劈,在地面上炸出焦黑的坑洞。
她轻松闪过一道落雷,指尖凝出细小的电光与之碰撞,爆出一串噼里啪啦的火花。
锻体的过程枯燥得像老牛反刍。她需要引导雷电之力游走全身经脉,最后汇入丹田淬炼。起初像有千万根针在扎,后来渐渐变得酥麻,最后竟生出些诡异的舒坦。